姚二灵其实早醒了，确切的说，她压根没什么瞌睡，毕竟昨晚上睡得不晚，早上却起得挺早。不过实在是无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晚霞还没出现，那就闭着眼睛假寐吧。

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声，揣测着刘媒婆心中的盛怒。

死肥婆，净不干好事，也让你尝尝吃药后的滋味。

“滚起来。”刘媒婆气得在一旁大喊。

姚二灵做戏做全套，打个哈欠伸手揉揉眼睛，仿佛迷迷糊糊的，十二分无辜的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还有脸问我怎么了？”刘媒婆气喘吁吁的，不放过姚二灵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昨晚？”姚二灵背靠着大门，半迷瞪着眼睛，“睡觉啊，晚上不睡觉还能干啥？”

“我是说你跟谁……不是，昨晚上的你是不是把……浪费粮食了，我看桶里倒的有饭菜。”

简简单单一句话刘媒婆拐了好几道弯，本来想直接问的，又担心打草惊蛇。虽然心里觉得黄哑巴这个农村娃不可能知道汤里有东西，可还是问问最保险，说不定就诈出点什么东西来。

“浪费粮食？”姚二灵眼睛刷的一下张开，眨巴眨巴两下，“谁浪费粮食了，浪费粮食要遭天谴的，在哪个桶里，我去瞅瞅。”

姚二灵是真不喜欢浪费粮食，无论在地府还是顶替黄哑巴去了黄家，她的碗向来干干净净的，牛头马面曾经还笑话过她，说她吃过的碗跟二郎犬舔了似的，跟她一起吃饭再也不用担心被判官罚了。

是的，判官不喜浪费，严禁手下的人浪费，一旦发现必定重罚，轻则打扫卫生，重则罚年终奖记大过。一旦记上大过，几年之内职位只能降不能升，很苦逼的了。

也正因为如此，有着饭桶绰号的姚二灵成了地府的香馍馍，谁叫她吃东西吃得连渣渣都不剩下。判官就喜欢这样子的，上行下效，其他人也纷纷朝姚二灵靠拢。

有的有样学样学得挺像，可有的却不乐意了。

比如，牛头马面。

就爱个酒，酒都喝得差不多了，谁还吃其他东西？可是只要酒吧，又觉得少点什么，因此顿顿剩下一堆。

自己不吃，找个人吃也不错。

于是乎，姚二灵找到了免费的午餐晚餐，还有早餐，吃得满嘴冒油心满意足。

至于去了黄家，作为一个哑巴，用黄家老太太的话，一个哑巴彩礼都换不来多少，还想把娘家吃穷不成？

别看她干活挺多，手脚挺麻利，可吃得却是全家最少。如此一来，她更不可能在吃饭的时候剩下，哪怕半粒米都不行。

这不听刘媒婆一说，瞌睡一下子“醒了”，站起身就往灶房走。

刘媒婆本来就是为了诈诈她，想看看她的反应，这下也纳闷了，难道真是自己把药放错啦？

可是，昨晚……哎呀，头疼疼的，明明记得就是放在那个好看的碗里面的。

刘媒婆对自己的记忆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院子里的对话栓子听得一清二楚，一拳头锤在床板上，恨恨的骂，刘媒婆这个误事的。

刘媒婆没跟着姚二灵进灶房，什么桶里有剩下的饭菜，全是她胡扯的，昨晚剩下的饭菜全进她自己的肚子了，也不敢去找栓子，一屁股坐到姚二灵刚才坐的凳子上，脑子里急急思考着对策，怎么才能让栓子不告状呢？

如果栓子这次再告一状，她估计在这里面呆不下去了，可是家里的房子刚刚盖起来，还没装修。说了要把房子装成全村最豪华的，再给儿子娶个漂亮的大学生当老婆，要是她干不成这发财的买卖，儿子的媳妇上哪里去找？

不行，她坚决不能离开。

刘媒婆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很快又有了主意。老刘头明天才来，今儿晚上不是还有一次机会吗，要是栓子等不急，白天也是可以的，她不介意。

站起来咚咚咚就往栓子房间跑。

“栓子，栓子？”

栓子脸阴沉沉的，咬牙切齿的，“知道原因了？你干的好事？”

刘媒婆腆着脸，一步一步朝栓子的床头走过去，答非所问的回答，“哎，栓子，我给你说啊，哑巴啥都不晓得，要不我一会再给她吃点东西？”

正好中午了，要午睡呀。

栓子掐死刘媒婆的心都有，吃，就知道吃，吃个屁。难道药及不要钱？他都成这样子了，腿动一下钻心的疼，给那个哑巴吃了东西，便宜谁去？

不耐烦的吩咐，“我饿了，你赶紧做饭去。”看一眼刘媒婆都觉得烦，尤其对着那张脸，简直想吐，要不是肚子一直咕噜咕噜叫，他一句话都懒得讲。

可是他的态度落在刘媒婆眼中却是另外一回事。

以为栓子同意了。

刘媒婆心情瞬间灿烂，能将功补过了，这回一定要盯着黄哑巴那死丫头把东西吃下去。

屁颠屁颠的就去灶房做饭。

刚到门口正好和姚二灵撞个满怀。

恶人先告状，“你走路不张眼睛啊，往哪儿走了？”

姚二灵委屈巴巴的，“我……我没看到桶里有剩饭剩菜，泔水桶里啥都没有，锅里也是干干净净的。”

刘媒婆在栓子那儿受了老大的委屈，正愁没处发，“你眼睛长到头顶上了，啊，怎么不管事了，走路走路不看路，找个东西也找不到……”

巴拉巴拉中气十足的把姚二灵骂了一顿。

好吧，火气除了，心里也通畅了。

一手扒开姚二灵，“行了行了，我要做饭，你到那边坐去，别在这儿碍事。”

“我……”

“你什么你，赶紧出去。”一把把姚二灵拉出来，再往门厅方向推。

“中午……”

“你给我闭嘴。”刘媒婆使劲朝姚二灵大吼，“唠唠叨叨，你一个小姑娘咋这么不听话，让你干啥就干啥，就你这样子的，以后结婚了，婆家一顿打不死，两顿也把你打好。”

打定主意，定要给姚二灵找个“好婆家”，谁让她不听话，谁让她让自己挨骂。

姚二灵默默翻个白眼，谁挨打还不一定了。

当下也不多话，朝门厅走过去，准备去那儿纳凉。

一分钟后，“黄哑巴，米缸里的米了？”

“吃完了。”

“吃完了？明明还有一天的量，怎么吃完的？”

“中午我做饭吃了，刚才准备告诉你，你不让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