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义被这位伙计撅了回来,心情不佳,一时颜面也有些挂不住。
他见那边有人登台讲道,在擂台上高谈阔论,只能暂时离开他的摊子,走过去一看。
只见此人演讲的功法是他们学宫的一种功法,本是不传之秘,只不过今日演讲的是最基础的锻体境界的修炼方法,实在没有那么隐秘。
虽说不值得掩藏,可是他讲的绘声绘色,鞭辟入里,非常热闹,也吸引人听讲。
就连李仁义也听的呆了,收获非常多。
不少人已经找到演讲之人所在的学宫,试图报名入学。
他讲完之后,又有人冲上来演讲,只不过功法为之一变,变成了另一家学宫常用的功法。
此人讲解起来,非常详细,事无巨细,通通要说一遍,如此听来,只觉得劳累,让听讲者找不到重点,因此反响平平。
等他们都讲完,那个敲锣的人再度出现,却见他说道:“凡是听见了刚才两轮演讲的人,都可以去这边领取铁饼,然后将铁饼投掷在擂台上,哪边的人铁饼多,哪边就演讲的好,就是胜利者!”
众人开始领取铁饼,并且投掷,很快区分出胜利者,就是首先演讲的那个人。
见这一轮比试结束,人群就要散去,可正在这个时候,李仁义一下子跳上擂台,说道:“我也要演讲!”
他刚才看的分明,胜利者所在的学宫已经迎来大量报名之人,基数大了,才能找出英才卓绝之人。
为了让他的学宫开办起来,他也必须招收学生,用这种讲演比赛的方式,可谓非常合适。
敲锣的人见李仁义年纪不大,便对他说道:“确定是你,不换别人了?”他还以为李仁义是个学生,跟着学宫的师长来的。
“只有我,还能换谁?”
他敲了一声锣,问道:“有没有人过来挑战?”
众人见他年纪轻轻,必定没有什么水平,于是争抢起来,试图踩着李仁义上位。
他们争了好长时间,无法决定谁去上场。
最终还是敲锣的人指着一人说道:“你来吧。”
人群中响起反对声,有人戳穿他们:“这种好事情,你只会以公谋私,偏向你外甥。”
敲锣人瞪了他一眼,那人不敢再说。
“育成学宫,王祥,请教姓名?”那人上了擂台,立刻通报家门,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从何处而来。
“他就是育成学宫的人?我看这后生仔要输惨了。”
“育成学宫别的不行,扯嘴皮子可是最厉害的,他们上了擂台,很少会输。”
李仁义能够听见人群中的议论,知道这是一位劲敌。
他自我介绍道:“天道学宫,李仁义。”
王祥轻笑道:“天道二字未免太大,别看你年纪不大,招牌可不小啊。”
他已经看见了天道学宫的招牌,伸手一指。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天道二字极大,却写在一面不大点的招牌上,而且还要夹在两座台子中间,一幅受气模样。
如此情景,与天道二字极其不相符,这才让他们大笑不止。
李仁义急中生智,说道:“王兄说天道极大,我却说天道极小。”
“为何这样说?”
“你以为天道高居玄冥高处,无穷无尽,无影无形。我却以为天道身在田野城郭,在花草树木之中,在风雷水火之中。你们笑我这牌子小?我却笑这牌子大!”
不管他说的有理没理,至少也在情理之中,众人收起嘲讽的笑容,看来这个年轻人不容易对付。
王祥微微行礼,说道:“受教,你能对于天道别有见解,足以配上这个名字。”
敲锣人说道:“别说别的了,天色将晚,还不快快演讲比试。”
王祥问道:“我们育成学宫久居顺安城多年,我也连续好几年来这英才广场选拔人才,是这里的老人了。既然如此,我就让一让你,我先说,你再反驳。”
后说可以后发制人,在只能说一轮的辩论当中占尽了便宜。
李仁义感谢道:“我确实不太懂,还请王兄为我演示。”
王祥站在擂台的中心,拿出他们育成学宫的功法侃侃而谈,非常流利。
果真如那些人所说,育成学宫的人口才极佳,能够说的天花乱坠,引人入胜。
等他说完,人群中爆发掌声,显然觉得王祥说的不错。
“这个王祥虽然选了一个弱者作为敌人,可是他本身就非常不错,若是遇上上一轮的胜利者,胜负也在伯仲之间。”
“李兄,我已经讲了我们育成学宫的功法锻体篇,还请你来演讲吧。”说完,他稍微后退了几步,将位置让了出去。
李仁义走到擂台正中,掏出他的《本道真诀》,说道:“我们天道学宫的功法非常易得,就是这本《本道真诀》,只不过我对它做了一些修改……”
还不等李仁义说完话,台下就有人发笑,最初只有一两人,到了后来干脆掩藏不住,人群普遍哄笑起来。
李仁义尴尬地站在台上,无助地说道:“大家等等再笑,等我讲完再说笑也不迟了。”
他两辈子教书育人,只对着自己的学生,教师则是拥有天然权威的人,底下的学生哪会笑成这样。
而这里的人不同,要么干脆是看热闹的,要么就是挑选学宫的,哪会给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多少面子。
他们笑的开心,很长时间才平息下来。
王祥说道:“诸位,比赛正在进行,大家还是听他说完吧。”
敲锣人也敲锣两次,算作阻止。
台下终于安静下来。
耽搁了一会儿,本还是有些亮光的广场彻底黑暗下来,只有星星与灯火相伴,李仁义彻底看不清底下人的脸,终于壮着胆子演讲起来。
“《本道真诀》……”
李仁义将两辈子积累的讲课技巧全部用在了这里,详略得当,重点突出,又能推陈出新,引人深省。
人群中的哄笑声渐渐小了,以至于残留不走的人都开始听李仁义的演讲,他们听的入迷,却也从未想过,这本烂大街的《本道真诀》,还能有这种理解方式。
明明原文还是那些原文,为何只是理解角度的不同,就导致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最让他们激动,甚至有些惶恐的则是李仁义对于《本道真诀》大胆的修改。
谁都认为《本道真诀》落后于时代,可也没有哪个人去修改过它。
几乎所有人都默认,这本功法是上古强者创造的,一字也不能更改,否则会让本就不高的功效再度降低。
不过今日听李仁义演讲,他分明改了好几处,不仅没有让《本道真诀》的锻体篇失去功效,而且功效更强,可谓进步极大。
人群彻底安静下来,在场只有李仁义的说话声,它的声音在黑夜中时大时小,却绵绵不断,仿佛蝉鸣鸟叫,让人听了舒适安和。
李仁义合上书本,说道:“这就是我要演讲的内容了。”
人群没有任何反应,李仁义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输了。
他正要恭喜王祥,却见人群中响起掌声,最初只有一人,到了后来,却是众人一起鼓掌,掌声雷动,在英才广场的黑夜中回荡。
王祥主动走过去,说道:“李兄,这场擂台赛,是你赢了,我没想到一本《本道真诀》会被你讲成这幅样子,我不如你,还是不要投票了。”
李仁义却说道:“王兄为何这样说,若是你赢了呢?还是投票吧。”
“李兄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你胜的这样多,岂不是让我育成学宫,让我王祥难堪?”
见他有些激动,李仁义这才说道:“是我考虑不周,还请见谅。”
这位王祥虽然伙同敲锣人投机取巧,试图踩着李仁义上位。可是输了之后,却也没有撒泼打滚,直接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可见也是一个愿赌服输的人。
王祥说道:“有李兄这样的人在,有天道学宫同他们竞争,我觉得今年的招生月,恐怕要不消停了。”
“不敢,不敢。”
李仁义谦虚了一阵,对台下之人说道:“诸位,明日正午,我还会来这里演讲,讲的内容还是《本道真诀》的锻体篇,不过我会准备的更加充分,还请各位广而告之!”
台下不少人答应下来,不过李仁义见他们中大多数都是别的学宫的人,对于李仁义的请求必定不会上心。
不过他也没有办法,他一个人势单力薄,只能慢慢来了。
更重要的是,他也没想招收太多的学生。
他一个人,即便倾尽全部心力教授学生,又能教授多少人?
天道学宫刚刚开始招生,最重要的是把名声打出去,让人们知道有这样一所学宫。等到了明年的招生月,才是李仁义大展宏图的时候。
如此来看,学生的质量重要性远远超过数量的重要性。
下了擂台,李仁义正要收摊子,却觉得今日讲的一番关于天道的话语,虽然是急中生智,可也有一些道理。
从做广告的角度来说,反差最能让人印象深刻,不如把桌椅留下,写着天道学宫的旗子插在这里不动,就算是天道学宫最好的招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