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铭正和他的太爷爷说话的功夫,知府叶凯来到了金光寺,拜访李仁义。
李仁义接待了严凯,问道:“知府大人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严凯哈哈一笑,说道:“戒色大师威望日隆,隐然有继承怀英大师威望的可能,我当然要提前搞好关系。”
两人喝了一口茶水,只听李仁义问道:“大人,黄家的大人物已经来了?”
“啊,来了,来了。”
李仁义见严凯神色默落,便问道:“大人碰了一鼻子灰?”
“嘿,我在江陵待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严凯摆摆手,似乎不在意。
李仁义却知道,他若是真的不在意,岂能来这里?
“大人啊,大人,你在江陵为官一方,却不知道造福一方百姓,反而极尽趋炎附势,不停地向两家一派妥协,以至于有今日闭门之辱,可是知错了?”
严凯说道:“我已知错。”
他心里想着:看来我的丑样他全都看见了。
“大人知错就好,你既然已经知错,便该明白邪不胜正的道理,黄家控制的这个搬运工行会,压榨搬运工,极尽剥削之能事,实在不该存在。”
严凯冲李仁义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说道:“戒色大师高义,虽然在寺庙之中,化外之地,却心有万民,实在让我佩服。”
对于这样的高帽,李仁义向来清醒,他说道:“其实,我这次来江陵,为的并不是黄家的事情。”
接着,李仁义将他来到江陵的目的说了一遍,又说了他发现的走私白幻粉一案。
“什么?有人走私比恶幻草毒性更强的提纯物?”严凯大惊。
朝廷明令禁止恶幻草,可是在江陵城内,竟然有一条运营了十年的渠道,正在向梁国之外的各地运送成瘾性比恶幻草大无数倍的白幻粉。
若是让朝廷知道了这件事,他这个知府也就做不成了。
严凯对李仁义说道:“还请戒色大师救我!”他知道,他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那一刻,如今要想活命,以至于保住官位,必须求助李仁义。
“大人放心,如今正有一条船行驶在白江渠上,而它的目的地就是白城。船上有大量的白幻粉,如今都在我的人的控制之中。只要到了白城,那边的人过来收货,就可以一网打尽。”
严凯说道:“我这就写信催促白城知府捉拿购买白幻粉的人。”
李仁义拦住他,说道:“大人不要急,那边的人手已经足够。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捉拿周老板,还有吴老大,这两人才是真凶,尤其是周老板,这人手段通天,甚至在外国也有一定的势力,你可不能让他跑了。”
严凯擦了擦头顶冒出的虚汗,说道:“对对对,我这就布置人手,搞一个突然袭击,必能成功。”
在离开之前,严凯留下一个木盒。
“这是什么?”
严凯说道:“我在江陵为官多年,虽然一时胆小,不敢对两家一派动手。可是暗地里搜查了不少他们的罪状。如果戒色大师你要是有心思拔出江陵的三根毒瘤,这些东西都用的上。”
李仁义打开一看,果然在里面找到两家一派的各种罪状,其中黄家最多,赵家次之,中江剑派最少。
他将赵家的那一部分拿出来,剩下的又还给知府,说道:“你收好了,这可是你保命的东西。”
严凯“啊”了一声,立刻躬身感谢,随即离开金光寺。
李仁义见严凯离开,立刻叫来寺中僧人。
“方丈有何吩咐?”
“要那些武僧打起精神,夜里不要睡觉了,绕着金光寺四周巡逻,不能放一个外人进入金光寺。”
“是。”
……………
黄铭带着黄东到了仓库大门外,黄东看了一眼封印,说道:“你这把戏有些门道。”
只见他大手一挥,封印破除。
黄铭又打开仓库大门,带着黄东下到银库之中。
黄东看着摆出来的白银与黄金,问道:“黄铭,这些加在一起,恐怕没有两千万两吧。”
自然是没有的,黄铭不过抢劫了大盛钱庄的总部,满打满算加在一起,只有一千万两。
“当然没有。”
黄东闻言大怒,他说道:“可是账本上写的清清楚楚,该有存银两千万两才对。”
“是啊,钱呢?”
见黄铭语气有异,黄东问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我觉得,钱可是世界上一等一的好东西,谁会不喜欢它们?如今仓库里的白银整整少了一千万两,想必是进了别人的腰包。”
“你是指黄毅与黄卓?”黄东立刻猜出真相。
黄铭跪在地上,哭诉道:“太爷爷明鉴,我接手行会才不到半个月时间,如何能够将两千万将贪污干净?必是着两兄弟占据行会十年时间,才能如硕鼠一般,啃食我们黄家的财富,肥了他们兄弟俩个人的腰包!”
“等等,到底多少两?一千万还是两千万?”
“太爷爷,是两千万啊!这里原本一文钱也没有,是这段时间我东凑西补,到处借钱才凑来这一千万两。”
黄东还是有些生气,但是到底耐住了性子,他问道:“你起来说话,为何要装出这幅样子给我看?”
黄铭没有起身,他跪在地上,说道:“我怕太爷爷生气,这才干出了自欺欺人的把戏。”
黄东翻开了几个箱子,里面都是空的,或是只有表面一层银子,底下都是碎银子,或是沙土。
他越看越生气,问道:“黄毅兄弟俩把我们黄家的钱放在哪里了?”
“我这里有一些人的供词,还请太爷爷看了之后不要生气。”
这段时间,黄铭并没有闲着。
李仁义知道去广闻楼打听消息,他自然也清楚,再加上他能调动的力量远远高于李仁义,这才能够在几天时间,将黄毅过去十年的许多隐秘调查清楚。
黄东翻看这几页纸,上面是各种口供,来源自然无所谓,纸上的丁点血迹反倒让黄东更加愤怒。
“大胆黄毅,不肖子孙!”黄东怒极,他随手一拍,竟然将仓库中所有架子全部拍成粉末,那些盛放金银的箱子也随之裂开,一千万将金银涌了出来。
“太爷爷,虽然不知道他们几个合伙干了什么事,但想来那个周老板,吴老大,钱老板,必定是和黄毅深度合作的,我们黄家的两千万两白银必定在他们手中。”
“诶?这是……金光寺也牵扯其中?”黄东看见了最后一页纸,但是很明显不相信金光寺与之有关。
“虽然我也不相信,可是金光寺的戒色大师确实与他们牵扯太多,多次进入广闻楼与他们密会。对了,戒色大师还去过黄家,同黄卓密会了整整一天,交谈的内容没有人知道。只不过在几天之后,一艘金光寺的大船离开江陵,进入白江渠,往白城去了,而黄卓也不在家中,可以想见,他们必有一场阴谋。”
黄东被气的满脸通红,他自诩正义,以家规家训教导后人,只期望黄家后人能够不愧对祖宗先辈的遗风,将黄家的家业千秋万代地传下去。
谁知到了黄毅这一代,竟然能够做出如此损公肥私的事情!
他隐隐有一种感觉:黄家的家业不会长久了。
黄铭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劝说:“太爷爷一定要珍惜身体啊,万万不可为了黄毅兄弟俩伤害了自己的身体!”
黄东低头一看,心中稍微感到安慰:黄家还是有好孩子的。
只是为何这样的好孩子一直得不到重用?竟然让黄毅那种丧尽天良之徒把持行会,造成如此大的损失。
看来回去之后,应该向那几个老家伙说一说,让黄铭这种好孩子多历练一番。
或许这样一来,黄家还能中兴,不至于沦丧地过快。
“好孩子,你起来说话吧。”
黄铭扶着黄东离开仓库,让他安稳坐下,这才说道:“太爷爷,当务之急时追回那些白银,挽回黄家的损失才对。”
“你说得对,继续说。”黄东怒气攻心,已经乱了心智。
只听黄铭说道:“钱老板已经死了,大盛钱庄里面的钱也不知去处,而周老板与那个吴老大在江陵多年经营,岂能没有后手,没有外援?我们若是向他们讨钱,难免波折丛生。若是这件事张扬到了外面,必定让外人嘲笑我们黄家。”
黄东点头:“此事最好不要让外人知晓,保住黄家的声誉是第一位的。”
“如此选来看去,只有对金光寺出手最为合适。”
“为何?”
“一来,怀英大师刚刚圆寂,戒色此人初登方丈之位,必定人心不附,一盘散沙,如今是金光寺实力最低的时候。”
黄东点头:“怀英走了,剩下的怀恩想必不是我的对手。”
“二来,金光寺在江陵多少年,却一直超然物外,不与各大家族接触,我们若是对金光寺出手,想必他们没有外援,没有助力,必能成功。”
“有道理。”
黄东想了想,说道:“只是怀英与我有旧,他刚刚圆寂离世,我就对付他的徒子徒孙,是不是有些………”
“太爷爷多虑了,若是怀英大师尚且在世,见到他的徒子徒孙这般样子,岂能忍耐住,必是立刻一掌拍死。太爷爷与怀英大师有旧,如今出手,反倒是遵奉老友的遗志,替他匡扶金光寺,这岂能说是有错?”
黄铭又说道:“更何况我们只是拿走本该属于我们的钱财,不会伤害金光寺的根本基业,如何会让怀英大师难堪?”
黄东吐出一口气,他拍了拍黄铭的肩膀,说道:“黄家晚辈中有了你,未来数十年无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