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义进了府衙,却见这里的衙役一个没有,反倒是后院,吵闹声不小。
左右无人阻拦,李仁义直接去了后院,众多衙役围在一起,正在进行一场斗鸡比赛。
两只斗鸡昂着头颅,神色高傲,正在相互争斗,它们不停地用喙啄对方的身体,在对方身上开出一个个血洞。
终于,右边这只稍大的斗鸡一下子将自己的敌人的眼睛叼了出来。
胜败已经分明。
可是斗鸡的两伙人却不依不饶,输得那一方开始耍赖,声称赢者作弊。
他们吵着闹着,竟然打了起来,混战成一团,热闹程度不比两只斗鸡差多少。
李仁义等了半天,却也不见两人分开,看热闹的人更不去阻止,这两人打了起来,竟然开始下死手,一人掐住另一个人的喉咙,将他死死压在地上,双眼露出凶光。
“我让你平常总是欺负我!”
这时,众衙役才知道他们打出了真火,连忙上前分开两人。
被压在地上的那人咳嗽两声,喊道:“你给我等着,我这就上知府那里告状!”
他这样一喊,对面的人也不乐意了,他喊道:“你以为我怕知府?我告诉你,我可姓赵,是赵家的人,他严凯算个什么东西!”
“你说我算什么东西?”所有人都不知道,严凯是何时冒出来的。
按理来说,上级的权威被如此冒犯,理应震怒。
可是也不知道到底是严凯脾气好,忍耐力强,还是真的畏惧赵家。
他竟然毫不在意,对众人说道:“府衙之内斗鸡,你们可真是好本事!”
众衙役只是垂着头,却看不出有什么悔改之色。
这时,严凯才看见人群之后的李仁义,他指着问道:“你是谁啊?怎么进来的!”
李仁义笑道:“我看前面没人,又听见这里有声,就直接进来了。”
严凯吩咐道:“将他给我摁住,竟然敢闯衙门的空门,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升堂!”
众衙役连忙整理仪容,升堂开案。
只是他们刚才斗鸡时,喊的过于用力,嗓子消耗过度,此刻声音沙哑,谈不上威武气势。
李仁义跪在地上,笑意莹莹地看着严凯,也不说话。
“本官问你,今日闯进府衙,可是有公事?你若有公事,本官可以免去你的罪过。”
李仁义说道:“哪有什么公事,不过是特意闯空门罢了。”
“啊?好大的胆子,本官岂能容你撒野!来人啊,将他给我打上二十大板!”
李仁义问道:“只有二十大板?”他一副挑衅神色。
严凯怒极,将筹桶摔在地上,喊道:“打到死为止!”
他虽然这样说,可到底不能违背朝廷法律,哪能直接打死。
众衙役将李仁义架在长凳上,开始打他的屁股。
寻常人无法承受的疼痛,落在李仁义身上便是轻如鸿毛,以至于衙役们换班打板子,全都累的不行了,李仁义依旧像没事人一样,不觉疼痛,甚至隐隐有些发困。
严凯见状,连忙止住衙役,问道:“你是修士?”
李仁义从长条凳上起身,他直接坐在上面,说道:“不然呢。”
朝廷优待修士,严凯见李仁义坐着和他说话,便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真的是来消遣本官的?”
“当然不是,我是来向大人报告一件喜讯的。”
“何事?”
“金光寺的住持方丈戒色死了。”
“他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个时辰之前。”李仁义信誓旦旦地说着自己的死讯。
严凯先是一愣,随即擦了擦眼泪,他装模作样的本事一流,眼泪竟然也配合他。
“戒色大师年纪轻轻,就遭逢这样的不幸,本官……都怪本官治下无方,竟然出了这样穷凶极恶的刺客杀手。”
李仁义问道:“大人为何不下发海捕文书,捉拿刺客!”
“刺客就在赵家仓库,他们跑不了,只是赵家势大,本官无能为力罢了。”
严凯又说道:“戒色大师圆寂,为何不闻金光寺敲钟?”
“金光寺刚刚走了怀英大师,本就人心不稳,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戒色,可以收拾人心,却又遭刺杀而死。他们不敢轻易发丧,唯恐仇家报复。”李仁义的谎话一套一套的,前后照应,让人看不出漏洞。
严凯站起来,盯着李仁义,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知道金光寺的秘密。”
李仁义说道:“我家小舅子的姨夫的三外甥的第二个老婆养的那条狗的第一个主人的姐夫就在金光寺出家当和尚,他可全都看见了。”
“又能如何?戒色圆寂,他们再选一个出来就是了。”
李仁义说道:“大人真是昏聩,戒色死了,他搞得那个职业技术学院,你大可以将他夺过来,作为自己的政绩啊。”
严凯双眼一亮,整个人都挺拔了起来,显然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要说这位戒色,确实有些能耐,它弄出来的职业技术学院,本官这几天一直在琢磨,这很有可能是造福万千百姓的大功德,大政绩!”
严凯神色一凝,说道:“教育,国家之大事,向来是听从朝廷安排,哪能任由私人控制?戒色威望不小,本官这才任他横行,如今他死了,理应收归官府所有。”
李仁义还要再说,却听见后院传来爆炸声,似乎一间房子倒塌了。
严凯面容一冷,也顾不得这里,立刻离开正堂,往后院跑去。
李仁义也跟着跑了过去,却见后院一间厢房垮塌,废墟之中,似乎能够看见一人的胳膊。
“别过去!”严凯拦住李仁义。
“大人,这里剑意纵横,显然刚才经过了一场战斗,为何不让我过去查验一番?”
严凯怒道:“这里是府衙,哪能容你说话!”
李仁义硬是要闯过去看,却见严凯喊了一声“印来”,只见知府官印从正堂中飞出,一下子落在了严凯的手中。
李仁义晓得官印的厉害,又是在府衙中,除非实力极为强劲之人,否则都要被官印镇压。
他不想受这个苦,直接翻身离开,消失不见。
众衙役这才赶来,他们围住废墟,问向知府:“大人,收拾了吗?”
严凯心中惴惴,说道:“你们睁着眼收拾,最好闭着嘴活着。”
“是!”衙役们从未见过严凯这样冷肃,纷纷答应下来。
只不过他们打心眼里不畏惧这个知府老爷,对他只是虚应而已,也不知道这个承诺能够持续多长时间。
李仁义在正堂闹了一通,为白仲争取了时间,等他回到金光寺时,却见白仲早就在僧房中等他。
白仲坐在椅子上,手中抚摸他的长剑,他面容苍白,呼吸急促,显然并不好受。
李仁义问道:“你受伤了?严重不?”
“无事。”
李仁义拿过一个洗手盆,放在白仲身前,说道:“在我这儿还装?”
他话音刚落,白仲终于忍耐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这口血吐出来之后,白仲的身体恢复了一些,他擦了擦嘴角,说道:“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慢?”
“你还赖我?我见那间厢房成了废墟,还以为你被埋在底下,就要去查看,可是严凯拿出官印威胁我,我只能离开。”
白仲点头道:“严凯与罪门必有勾连,我和厢房中的人交过手了,他就是罪门祭灵派的人。”
“祭灵派?!白城是献身派,江陵是祭灵派,罪门可真是厉害啊。”李仁义卸下伪装,露出本来面目。
“再厉害还不是被我一剑斩成七块。”
听白仲的意思,李仁义发现的那条胳膊,很有可能并不连着身体。
李仁义问道:“你这次侦查,除了杀了一个罪门门徒,还找到了什么?”
白仲说道:“我发现了罪门潜伏进入江陵,甚至勾结知府,到底在密谋什么!”
“这么隐秘的事情都让你知道了?你可真是厉害!”李仁义的言外之意就是让白仲快点说一说。
谁知白仲不仅不说,反而要离开。
“你去哪儿?他们的阴谋是什么?”
白仲咬着牙说道:“诛邪司办案,和你一个普通百姓有什么关系?为何事事都要说给你听!”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任凭谁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白仲这样噎住,也会忍不住要发火。
更何况李仁义脾气虽好,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好,和我没关系是吧!你现在就给我滚,不要住在金光寺里面!”
“好。”白仲倒也听话,直接离开,多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李仁义一个人在僧房里骂了半天,忽然觉察出不对劲之处。
“该不会是此事太过危险,他不想我牵涉其中吧?”
想到这里,李仁义给自己打了一个嘴巴。
“你可真是贱到家了,自己一大堆难事没有处理,还上赶着帮别人忙,别人瞧不上你,你又偏偏自作多情,真是贱啊!”
李仁义生着闷气,开始思考如何从赵家那里夺回琼林学宫的三个人。
若是他要的是三个死人,一切就好办了。只是还要三个人活着,这种情况就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