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义早早醒来,他昨天在英才广场讲了一个晚上,听讲人数那么多,想来评议馆的小册子必定有议论。
他打开册子一看,发现大半个篇幅都是写他的内容,其中的溢美之词,让他本人看了都觉得心惊胆战。
“这……说的是我吗?”李仁义自我怀疑。
崔琦刚刚从外面回来,他一身轻松,显然又躲过一难。
“当然是先生你了!”崔琦恭维道。
李仁义问道:“这几天你里里外外到处跑,我也没问你,你在忙什么?”
崔琦打马虎眼,说道:“忙着我们学宫秋天招生的事情啊。”
“距离招生季还有好几个月,现在春天都没有完全来临,你就忙着秋天的事情了?”李仁义质疑道。
崔琦说道:“我们要有备无患啊,岂能事到临头再处理?”
李仁义想了想,整个天道学宫,最能张罗事情的,恐怕就是崔琦了。他既然一心放在学宫的招生事情上,不如让他去,省的他做一些旁的事情,再坏了事。
“有道理,你去吧。”
李仁义将崔琦打发走,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拿着副学正给他的请帖,赴约去了。
晴雪楼是顺安城的一处酒楼,位置优越,酒菜水平只是一般,价格却非常昂贵,只不过来这里吃饭的非富即贵,他们也不介意贵出来的一分两分,是以晴雪楼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他拿着请帖,在门口出示之后,立刻有伙计引领李仁义前往包厢。
他们的包厢在二楼,是一处隐秘房间,李仁义进去之后,发现副学正也到了这里。
“哎呀呀,我们的大英雄来了!”
李仁义见到他,只觉得此人拜高踩低,非常虚伪。可是如今身在学政司的管辖之下,他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反对。
“副学正说笑了,哪是什么英雄?”
副学正晃了晃手中的评议馆的小册子,说道:“评议馆的册子发行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你是第一个这样火红的人,那些文章我都看了,还说自己不是英雄?”
李仁义摆手,说道:“都是那些记先生夸奖的太过分,我受之有愧。”
“不对,江陵的事我不太清楚,可是昨天夜里英才广场的事,我可是一清二楚啊。那么多人同时听学,听你讲解《本道真诀,这是我们大梁多少年未曾有过的盛况,我可看在眼里,不容你谦虚啊。”
李仁义刚要说,其他人也围了过来,他们纷纷夸奖李仁义,语言极尽夸张之能事,将他说的天上难有,地上难寻,是古今第一讲师。
只是他再三推托,可是来一个人,就要冲他说一遍,如此反复了十几次,宴会的所有宾客才到齐。
“我们的英雄,上座!”副学正指着最高的座位说道。
李仁义哪敢,他再三辞让,最终坐在左手首位,就这也让他一阵脸红。
副学正坐在主位上,对李仁义说道:“和你介绍一下,他们都是朝中官员。”
李仁义啊了一声,连忙站起来重新行礼,生怕有行差踏错的事。
“李宫长,李兄弟……不必这样拘束嘛!”
那些官员也说道:“我等皆是听了副学正的话,这才知道有李宫长这样的英雄豪杰啊。今日能够在一起吃饭喝酒,是我等的荣幸,李宫长不必见外。”
李仁义这才能明白今天这场酒局的真正意图。
副学正意图拉拢他这个新进冒出来的人物,所以将他在朝中的朋友介绍给李仁义,试图让他融入自己这个圈子。
李仁义看了一圈,见这些人容忍副学正坐在高位,便应该没有高官,想必一个清水衙门学政司的副学正,也没有太高的地位。
“我给你介绍一圈。”说完,副学正挨个介绍了一遍。
李仁义听了之后,只想打自己的脸,这帮人确实算不得高官,他们的官位都没有副学正高。可是他们的司职又极为重要,不可或缺,手中掌握着不少实权,并非让人看不起的小官。
副学正见李仁义态度变化,心中轻笑,他虽然只是副学正,可是在朝堂深耕多年,结交朋友不论官位高低,只讲权位重要与否。
若是极为重要的位置,他即便自降身份,也肯认一个小吏当哥哥。
副学正的拜高踩低之术已经出神入化,到了一种新境界。
“开席!”
酒菜上来,看样子十分普通,这就是晴雪楼的特色,大人物来到这里只为了说事,谁有心思吃菜?只要在饭菜上不出大纰漏,就没有问题。
他们开动,李仁义自然是今日宴会的中心,他刚刚放下酒杯,就有人向他敬酒,如此一轮下来,他的酒壶已经空了。
副学正高兴道:“快点,给他满上!”伺候的伙计立刻换了一个大壶,里面满满的都是酒水。
李仁义这人,平时是爱喝一些,可也没有南方凤凰先生说的那样嗜酒如命,他的酒力并不高,一轮接着一轮,已经醉的不行。
“我和你们说,我和那个怪物当时距离只有……只有两寸……它的身体里那个臭啊!”李仁义手里端着空酒壶,站在会场中心,开始表演他在江陵城大战怪物的事情。
“有多臭?”
李仁义说道:“嘿嘿,比茅厕还要臭!”
人群哄笑,所有人都喝了不少。
副学正眯着眼睛,他从袖口里取出一份帛书,只待李仁义喝的更多一些,他再拿出来。
不过在那之前,他可以适当地吐露一些口风。
“李英雄,你过来啊!”
“大家伙喝好,我给副学正讲一讲,那个怪物有多臭!”
李仁义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副学正身边。
“什么事?”李仁义歪着脑袋,不停地将空酒壶往自己的嘴巴里捅。
副学正根本没喝多,他问道:“李宫长,你可知道如何才能在顺安生活吗?”
“如何?”李仁义的眼睛都要歪了,他实在喝的太多。
“结盟,找盟友,这样才能在顺安城内活下来,并且不断地向上爬。”
“盟友?”李仁义嘿嘿一笑,说道:“盟友不可信!要是盟友可信,我天道学宫的几个人,还能挨饿吗?”他喝的糊涂了,什么话都往外说。
副学正脸色一变,随即说道:“是我考虑不周,忘了照顾我们的英雄了,实在不该。”
李仁义摆摆手,对副学正说道:“你有话就只说。”
副学正说道:“你看着眼前这些人,他们都是庆文社的成员,我们虽然官职不高,可都手握实权。这十几个人在朝堂上同进同退,相互提携,相互帮助。”
“做了坏事,也相互遮掩吧?”李仁义开口说道。
“啊,哈哈哈,哪有做坏事的时候?”
李仁义将空酒壶放在地上,摇头道:“副学正,你这不叫结社,你这叫结党啊。结党必然营私,你可别说你没做过。”
“呵呵,是啊,结党必然营私,还是不结的好。”副学正推了推袖口里面的帛书,将它推到里面,不会轻易掉出来。
李仁义见副学正不再和他说话,便对大家说道:“诸位,我不胜酒力,实在不想喝了,就此别过。”说完,他就要走。
有客人想要拦住他,只听副学正咳嗽一声,便没有了动作,只任凭李仁义离开。
谁料他刚刚走到大门口,却见一人撞开大门,径直撞在他的身上,把他砸在了墙上。
李仁义哀嚎一声,他挣扎着站起来,却发现撞他的那个人想要跑。
他此刻喝多了,也没有一个清醒心志,立刻跑了过去,抓住那人的肩膀,使出力量,一下子将此人掼在地上。
那人苦叫了一声,这才让喝多的众多宾客反应过来。
李仁义骑在此人身上,质问道:“你是谁啊?为什么撞了人,不道歉。”
“我跟你道歉?你配吗!”这人似乎也喝了酒。
他这样喊了一句,又见房间外进来人,立刻喊道:“表哥,救救我吧!”
李仁义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有人过来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提起来,又砸在墙上。
被他压住的那个人起来之后,并不着急逃跑,他上前就是一拳,打在李仁义的小腹上。
李仁义喝了一肚子酒,哪能受住这样一拳,他将肚子里的酒菜一股脑地涌了出来,全都喷洒在了此人的身上。
“你娘的瘪三,你竟然敢!”
“慢着!”那人的表哥似乎拦住了他。
李仁义吐了之后,仿佛清醒了一些,他见周围情景,这才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想了起来。
“你撞了我,你别想跑!”
那人勉强擦干净身上的赃污,立刻从随从那里取出大刀,一刀砍了过去。
李仁义稍微清醒了一些,他见大刀袭来,迅速取出雷山长剑。
他的剑更快,一剑挥砍过去,便将大刀砍成两段。
李仁义几乎是下意识地使出了剑法第二式,剑意带着剑气附着在长剑之上,直刺对方。
“不好!”
表哥见状突然出手,他猛的向前一窜,手中一拐,也从随从那里取来大刀。
他来到他表弟身前,大刀一横,灵力四溢,刀剑碰撞,灵力化作阵阵狂风,将房间里的酒席搞得一团乱。
李仁义收回长剑,随即打了一个响指,只见一道雷光在表弟身后出现,径直没入他的身体。
“表……”他还来不及呼救,就瘫在地上,四肢打颤,口吐白沫。
李仁义收回雷山,说道:“你撞了我一次,又打了我一拳,我电了你一次,我们就当扯平了。”说完李仁义就要离开。
他还没有走出门口,就听见表哥喊道:“慢着,谁说扯平了,又是谁让你走了?”
李仁义听了之后,不得不再度取出长剑,问道:“那你准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