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事是深夜回到沈府的,本是打算早点回来去看沈嘉荣的,但因着一些事总还是拖得太晚了
他想,他现在有些能体会沈云生的心情了
回到房内吃了杯茶,欲问起沈嘉荣的事,便唤了张妈妈过来欲问些事
“小姐今日的精神颇好,不仅吃饭时说了好些话,而且人也不似往日那般混沌,而且,今日小姐还折了些纸花呢。”
刘管事眼神一亮,放下茶杯,急急追问:“神智可是恢复了?”
张妈妈摇摇头,有些为难的道:“我瞧着是不像的,仍是不认人,只愿与沈公子说话。”
刘管事不解,眉毛皱在了一起,“怎么回事,你仔细与我说说。”
“具体的奴婢也是不清楚的,当时沈公子给小姐送了些吃食,然后沈公子便进了内室与小姐说了些话,小姐便是哭了一场,但是奴婢瞧着却是好事,奴婢瞧着小姐哭完以后这神态总是有些朝气了。”张妈妈一一说道
刘管事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呼出,深思了片刻,便对张妈妈道:“沈公子哪里,就按往常一般,不必拘着他与小姐,既然他能让小姐开心,如此便也好。”
张妈妈笑道“奴婢也是这样想的,顺着小姐的喜好,对小姐的病情也是好的。”
“平日里的药还是要吃的,一日三遍绝不可少,且吩咐厨房多在吃食上多下些功夫,你呢平日里多去外面寻些新鲜玩意给小姐,记住小姐说什么顺着什么,万不可提起老爷的事。”这些日子,这些话张妈妈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
张妈妈看着刘管事,头上还有未融化的雪花,分明是从外面刚回来,眼睛里满是血丝,胡须也许久未剃,显得邋里邋遢
年纪本来就大了,这样下去又如何受的了
张妈妈欲走之际,对着刘管事说道:“管事也要保重身体,切勿过度劳心费神。”
刘管事淡淡嗯了一声,就打发张妈妈下去了
少女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盯着簌簌飘下来的雪花,她眨一下眼,就感觉雪花变多
像是得到了满足,眯起眼睛像猫儿一般,慵懒倦怠的笑了笑,那一刹的和煦的气息似是融化了冰雪,与这雪融为了一体,密不可分
清白明亮的少女是属于雪的
感受到后背的温度,少女疑惑的回头往去,见到来人,少女的笑与刚才不同,不似刚才的慵懒,却是真心的喜悦,灿烂夺目
扑向来人的怀抱里,还蹭了蹭,活像一只猫儿
沈鹤卓轻笑,顺着她头发轻抚,把披风再给他调整好“小姐,莫要着凉了。”
沈嘉荣小声嘀咕,“我不冷。”
沈鹤卓没再反驳,只是将弯身将披风系的再紧了点,一边转移她注意力道:“雪很快就要停了,到时我们就能出去走走了,小姐可千万不能得风寒,到时候鹤卓可是不会带你出去得。”
沈嘉荣一听,紧张了起来,不安得道:“我一定不生病,我要出去玩。”
沈鹤卓看她眼神里写满了渴求,清澈见底的大眼看着自己,极惹人怜爱
沈鹤卓揪了揪她嘴角的肉,“好我一定带你出去。”
啪的一声,苏锦云又将手中的酒瓶摔了出去,对于她来说,只有这个动作才能让她心情舒畅些
下人连忙去收拾,不敢多言,只是又把另一坛酒拿了过去
房内酒气冲天,若是外人进了这个房间,只怕是早就熏出去了,只不过,这苏锦云房内的人,这些日子都闻惯了酒味,对于她们来说,倒也能忍受,只是总归不好受
主子心情不好,心情不爽了只摔打些东西,若是做事不灵敏,便是上手打骂奴婢了
别说就连苏锦云身边的苏嬷嬷都挨了她好几个嘴巴子,一时人心惶惶,生怕自己做错事
苏锦云双眼无神的望着前方,谁也不知道他看什么,或许她什么也没看
“你说,沈云生怎么就死了呢。”
苏嬷嬷连忙跪下来,颤抖着说“奴婢···奴婢·······。”
苏锦云听着烦躁,苏嬷嬷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呵斥道“你说沈云生怎么就死了呢,你说啊!”
苏嬷嬷实在是委屈,她这些日子简直怕了,她说什么也不是,只有挨打的份,出去一趟,逢人便说她胖了,她不想惹人嘲笑,只能笑着符合,她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往常苏锦云虽也打骂奴婢,但从来是不打骂她的,这次老爷走了,竟是把怨气全往自己这里撒了
苏嬷嬷抖得跟个筛子一样,哭着说道:“夫人,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啊,求求你放过奴婢。”
苏锦云突然捂眼哭了起来,说道:“你知道吗?他也叫我放过他,可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为何他总不愿意多在我心上费点心思。”
苏嬷嬷听着苏锦云语气又有些缓和,但还是不敢说话,只是接着看苏锦云的眼色
苏锦云喝了一口酒,眼角带泪惆怅的说:“我真是恨他,娶了我又不待我好,那又娶我干嘛,阿娘总劝我,凡事多忍让这一辈子就过去了,可我偏不,夫君该是对妻子好的,我原以为,能与他都一辈子,竟没想到,他就这般去了。”
说完又吸了吸鼻子,双手捂脸将身子圈成了一团,“你说他就是不想我,也要沈嘉荣啊,怎么就这般去了?”
沈鹤卓将沈嘉荣哄着睡了角,就回到了清风院,厅内一如既往的亮着灯
沈鹤卓走了过去,轻唤道:“母亲,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沈雅本是专心念经的,沈鹤卓的突然出现还吓了一跳,沈雅将手里的经文一放,问道:“小姐如何了。”
“今日挺好的,很精神,睡得也早。”
“鹤卓你先歇息吧,我再给你沈叔叔再念一会,他待我好,我自希望多为他做些事。”
“好母亲早些歇息。”
沈鹤卓走了但沈雅却没了念经文的心思,披着外衣翻箱倒柜的找些什么
是一个小木偶,仔细看并不精致,甚至有些丑
沈雅拿着木偶放在胸前,回忆起那些与沈云生的年少时光,恬意的笑了笑,但思及现状,又有些苦涩
师兄,你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好沈嘉荣的
新年除夕的当晚,刘管事好不容易赶回来,因是深夜,刘管事本打算歇歇便睡
没曾想,瑞雪院的张妈妈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说是沈嘉荣出事了
刘管事心提了起来,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瑞雪院
却见瑞雪院灯火通明,里面还笑声阵阵,这怎么也不相识出事的样子啊
“这···”刘管事疑惑的指了指里面
张妈妈羞涩一笑,“管事你可别怪奴婢,是小姐想出来的,说要给你惊喜。”
这些时日,沈嘉荣已经慢慢好转起来了,也能认得一些人,只不过沈云生的事大家还是不敢与她说,也不知她是记得不记得
就连前些日子,沈云生办葬礼还是偷偷瞒着她的,叫沈鹤卓骗了出去,让她去乡下的庄子玩了些时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刘管事也不想,可沈云生就唯沈嘉荣一个独苗,他实在是不想沈嘉荣再出意外了
刘管事咳了一声,“你呀,就帮着小姐骗老夫吧。”
沈嘉荣听道外面的动静,见是刘管事,连蹦带跳的跑过来,拉住刘管事就往里带
嘴上还说道:“刘叔,你可来晚了,你再不来,荣儿可要把所有好吃的吃掉了。”
刘管事被她拉的跌跌撞撞的走着,嘴上还附和道:“是刘叔的错,刘叔下次一定早点来。”
刘管事随着沈嘉荣走进室内,见大家早就等着他了,沈鹤卓沈雅也在,刘管事向他们点头示意
入了饭桌,大家便吃喝起来,刘管事只与沈鹤卓说话,问些沈嘉荣的近况
沈嘉荣一边听着抗议道:“刘叔我很乖的!”
刘管事哈哈大笑“是是是,小姐最乖了。”
不过刘管事是真饿了,他在外面跑了一天,喝口水都来不及。问了沈嘉荣的近况并无异样,便埋头吃饭
沈嘉荣却是早就吃饱了的,她平日里总吃些小食,肚子总不是空着的,这个饭店又如何会饿呢
人自然就不安分,坐在沈鹤卓的旁边,不安分的揪着他衣角,沈鹤卓了然一笑
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感受那冰冰凉凉的小手,饭也不吃了,双手捧着沈嘉荣的手想把她捂暖
这样大的动作,又怎会不让人发现呢。一时饭桌上心思各异
刘管事闭了闭眼,两个小孩玩的好也是没办法的,沈嘉荣又欢喜,这沈鹤卓又是沈雅的孩子,老爷在世时便是最喜沈雅得,不然不会大费周章的从荆州接回来
沈鹤卓这孩子人又踏实,瞧着是没坏心眼的,沈家虽有钱,但到底不是大户人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与门第之分,若是长大以后,沈嘉荣还是欢喜沈鹤卓
沈云生身前又一向不喜欢拘着沈嘉荣,说女子不易,不想用世俗规矩束缚她,刘管事都一一记着,只希望代沈云生照顾好沈嘉荣
结这一门亲也不是不可,知根知底的心眼又好
若是老爷泉下有知,也会欣慰吧
沈雅瞄了一眼,说不上什么感觉,曾经她的师兄也是这样的,恨不得替她知冷知热,有一人这样待自己该多好,只是那个人再也不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