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孙胥托着程堂,他强压下心中憋愤着的一口气“秦掌门既已带走桃夭,可否还容我们住上几日,他们如今受伤昏迷,实需好生休养,受不起这路途颠簸。”季孙胥知道,若是此时离开,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是化为泡影。再说,程堂和沈归伤重,此时最要紧的是找个安静的地方给二人治疗。还有桃夭,留下,才能照顾的了她。
秦卿和凌峭本以为依着季孙胥不羁的性子,此番争斗过后,定是说什么也绝不会再留下来,未曾料到季孙胥竟是如此能忍。
秦卿眯了眯眼,这些少年深不可测,留下只怕祸端更甚,任逸琇那儿只会更加棘手。而倘若放其离去,等到他们伤势恢复,再想一探究竟也只怕更难。两相权衡,顾及到季孙胥终究是云巫山之后,为了这悠悠众口,秦卿笑笑答道“季孙贤侄这是何话,住下便可。”只是这一笑,扯到了伤,秦卿只觉体内五脏六腑皆有疼痛。
凌峭看着面前的少年,风云将变,天地恐有翻覆之势啊。
“尹框,带上沈归。”季孙胥看着凌晨阔正欲上前,向着沈归伸出的手,眸光微凌,话虽是向尹框说着,目光却生冷地望着凌晨阔,语气冰凉。
尹框摸了摸脸,原本压住他的暗卫,看着局势已定,也已经松开了他。尹框狠狠将凌晨阔撞开,凌晨阔本就有伤,不觉向后退了一步,一双手撑住了他,韩蔺茹皱着眉托住凌晨阔,看着前面的尹框,尹框不看二人,径直向沈归走去。韩蔺茹只看见尹框赌气的侧影和他抱起沈归和季孙胥一同离去的背影。
凌晨阔看着尹框抱着沈归的背影,心里焦急于沈归的伤势,牵动了他的伤口,“咳咳——”禁不住轻咳起来。父尊已经带任逸琇离开了,看季孙胥的敌意,自己还是先把伤处理了,再去找沈归好了,凌晨阔心中便拿定了主意。韩蔺茹听见凌晨阔的低咳,皱皱眉,终于还是不忍上前,扶住他。“我送你回去吧,你的伤。”凌晨阔感觉到韩蔺茹温暖的手臂,微微笑着“无妨。”
季孙胥和尹框将程堂与沈归带回了先前居住的客房,“尹框,你先好好守着沈归,我看看阿堂便过来。”
“嗯!”
季孙胥看着床上的程堂,调集灵力将其缓缓注入程堂的体内,他并不是药愈师,不能像桃夭那般。可是胜在季孙胥灵力充沛且他对于程堂也十分熟悉,绕是此时,他注入灵力在程堂经脉中游走时能察觉到程堂的伤竟然远远低于自己的想象。他亲眼见着凌峭那杀招一剑刺入,他彼时只觉胸口闷痛,虽知道程堂体内有股神秘的力量,还是无法预料,凌峭这一剑的伤害究竟有多大。到这时,季孙胥的心才彻底放下。
程堂伤势不重,季孙胥灵力帮助其调整气息后,程堂便苏醒过来了。
程堂只觉体内像被春雨洗过般舒适,那是股熟悉的灵力,他撑开眼睛前便知道季孙胥在边上治愈他。
“沈归——”程堂声音有点充血,带着沙哑,就像枯木被风吹刮在地上的声音一般。
“在隔壁,尹框守着。”季孙胥明了程堂未说完的关切,拍拍程堂的后背。“阿堂,你这次太过侥幸。若非是你体内的那股力量,你此番恐——”
“不,我体内有两股力量。”程堂无力地似是自嘲的笑笑摇着头。
季孙胥惊惑地望着程堂,这些年来季孙胥和程堂自正道到魔族,步步为营,探查着程堂体内这神秘力量的线索。蜀山到红枫山庄,约莫十年的耗费,终究是一无所获。程堂和季孙胥都认为这应当是远古秘术,却不知道这究竟是何?又是何人对他做此。他一个稚子,为何使得他人费此心力,在他体内施如此法术。如今,本就迷雾环绕的真相,还加了沈归,沈归体内那股和此神秘力量相呼应的又指向什么真相?更没能料到,此刻竟然还在体内发现了另一股力量,程堂只觉自己和季孙胥苦苦寻找的真相,似乎就在眼前却又一瞬间消失不见。
普通人体内若有一股强于自身的力量,若是不能化解,只能经脉爆裂而亡。而程堂体内却有了两股深不可测的力量,程堂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容器,这两股力量被强制安置在他体内,却终究不知何时冲破而出亦或者耗尽其精血。
季孙胥只觉脑袋被这些突然出现的事情闹得生疼,他理不出思绪,找不到出口。他看着程堂深陷其中,却没有一点办法,他的担忧只能化作无力和难以克制的焦虑。
程堂缓缓起身,季孙胥见状伸手扶住,程堂反手微微拍了拍季孙胥,站直,将手搭在季孙胥的肩膀上,冲着季孙胥微微一笑。
季孙胥知晓程堂的意思,不希望自己为他如此心虑,季孙胥回以程堂淡淡一笑。
“阿胥,无妨,此亦或是生局。当年若非这股力量,我就死在了蜀山上了;而今日,若非又出现的新的力量,我这条命也就葬在这长白山了。即便老天给我这是死局,我素来不信命,死局我也给他扳成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