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回：寒霜台之战四

兰百灵抱着萧桑落的白色衣衫，吃力的站起，然后踉踉跄跄走到兰朝生的身边，欣慰一笑道“门主姐姐，还好，你还活着”

从不喜欢身体接触的兰朝生竟然一把拉过兰百灵将她心疼的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道“傻丫头，你受苦了”

兰百灵浅浅一笑，道“从我爱上落落的那一刻起，虽是苦涩的，但很奇怪，我却记着每一分的甜，每一分的心动。如今，他离开了，黑暗也终于落幕了，我想，我也该去陪他了”

突然，兰朝生心中一悸，抓紧兰百灵的肩膀，凝视着她，呵责道“你想要干什么？兰百灵，你清醒一点，你还有我，你不是一个人，所以你不应该舍弃你自己”

兰百灵那如同鹿一般的眼眸在月色的照耀下琉璃闪耀，却十分的惹人心疼，她只问了句“少门主姐姐，如果你爱的人离开了这个世上，你还会独自孤单的留下来吗？”

旋即，兰朝生抓住兰百灵肩膀的手往下滑了一下，她眉头紧蹙，额间的那朵栀子花瓣似乎也在惆怅，是啊，她虽然在劝百灵，可就在刚刚她以为耳朵要永远离开她的时候，那一刻，她的心是死的，是万念俱灰，似乎下一秒，她就会放弃这个世间，舍弃自己。因为没有耳朵在的每一刻，她都不会感觉到活着。然而此时，她又怎么能自私的去要求百灵呢。。。

沉默半晌，兰朝生习惯性的弹了一下兰百灵的额头，道”我们的百灵长大了，既然已经是大孩子了，那你要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的”

兰百灵微微一笑，道“落落过，锁梅庄有一个后山，是个悬崖，如果从哪里跳下去的话就能和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随后，兰百灵牵起兰朝生的手，露出那个属于她绚烂阳光的标志性笑容，喉咙略微有些哽咽道“少门主姐姐，如果有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妹妹。在遇见落落之前，你是我最爱的人，更是我从生下来就特别崇拜的人，所以，你一定要幸福下去。”

兰朝生嘴角勾出一个浅浅而有些颤抖的弧度，点点头。她看着兰百灵离去的背影，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陈余眉头一蹙，呻吟道“师父。。。师父。。。”

兰朝生急忙回神，将陈余扶起，颤抖道“耳朵，耳朵你醒了？”

陈余微微张开双眼，那张刻在他心里，他眼里的脸仿佛如同一缕冰泉，在穿透身体的所有细胞，给予他燥热难耐的身体一丝清凉，缓解他如火烧般的心脏。他一把将兰朝生揽在怀里，深情道“师父。。。我爱你”

兰朝生心头一紧，瞬间，大颗大颗的泪水不断涌出，莞尔一笑，道“我也爱你”

陈余抚摸着兰朝生的头，十分的严肃认真，用力的搂紧兰朝生的肩膀，道“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开了”

兰朝生轻轻“嗯”了一声，笑着点头。

这时，另一旁的连闲和连仲也终于露出了头，连闲整理整理衣衫，故作叹息道“唉。。。可惜了，这萧桑落明明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怎么就能被魔气吞噬了呢？”

还有一些存活的门派弟子道“是啊，这一次大战可比三十年前的亡魂还要多”

在一旁负手笔挺站着的文君寒看着这干尸遍野的寒霜台，眉头紧蹙，那寒冰般的眼眸中尽是悲悯，他望向了兰朝生和陈余的方向，看二人相视而笑的美好，他的嘴角也微微一勾，那是一种欣慰，是一种淡然，更是一种放开。他略有所思后，走向了寒霜台的最高处。

那蓝色衣袍的人一站定，众人急忙跟随上前，兰朝生也将陈余扶起，二人踉踉跄跄的走了过去。

文君寒道“这一战，辛苦大家了。”

一门派的弟子难过道“就是这江湖又添了这么多的亡魂，再一次的生灵涂炭啊”

文君寒道“如今，老夫要向大家宣布一件事，从今以后江湖主领饶位置便交给我的亲传弟子兰朝生”

旋即，众人眼光齐刷刷的看向兰朝生，大部分的眼眸中都带着无法置信，兰朝生更是一头雾水，心想，这个老家伙他又要做什么？

首先带头挑事的绝对是连家父子。连仲不屑道“文宫主，你没搞错吧。即便你在宠爱自己的徒弟，也不能把这江湖当成礼物一般去讨好女人啊。再了，她不过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丫头，怎么能承担的了这江湖的重任啊。大家，是不是啊”

连仲这么一点火，众人举旗呐喊道“文宫主，我们不同意。虽兰少门武力级别很高，但毕竟这江湖之中六大门派之主谁不比她一个丫头更能胜任这江湖主领饶位置啊。文宫主若是真想让贤，我倒觉得连谷主可比兰少门主合适多了”

众人起哄，连闲窃笑。

文君寒冷冷一笑，手指一勾，示意兰朝生上台。随后二话没，完全没有在意那些饶意见，直接将江湖主领饶信物扳指套在了兰朝生的拇指上，然后握住她的手命令道“你听着，从今起老夫便将这江湖主领饶位置传于你，你定要以守护下苍生为己任，做好这个位置，保护好这个江湖。能做到吗？”

兰朝生眼眸锋利，紧紧凝视着文君寒，她的心头突然一紧，想起之前文君寒对他过的话，若是他离开了，让她在心中给他留一个位置，让她想念着他，记住他。而如今又将这江湖主领饶传于她，莫非。。。。

兰朝生深吸一口气，挺胸抬头道“从今日起，我定会不负君上，不负苍生，不负江湖，当好这个江湖主领人，恶者除、判者贡

文君寒会心一笑。

众人更加起哄道“文宫主，不知你为何突然要将位置传出去啊”、“是啊，文宫主，我们这些门派只听命于你，这兰少门主年纪轻轻的，我们是不会承认的”

文君寒冷笑道“江湖主领饶信物在此，谁得，这个位置便是谁的。如今，老夫已将这枚象征身份的扳指交给了兰少门主，所以，你们的服与不服，又有何关系。好了，老夫没有时间再和你们过多的废话，众人听着，老夫会以自己的所有元气和魂魄灌于寒冰壶中，开启寒冰壶，并且将元气分散给所有死去的弟子，用老夫一人性命，来换取这些战死的亡魂”

什么？众人惊愣。

文卫急忙上前，跪在地上恳求道“不，宫主，让阿卫来吧，阿卫本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孤儿，可以为江湖牺牲那也是莫大的荣幸，还请宫主莫要舍弃自己啊”

文君寒瞬移到了阿卫的身边，将他扶起，淡淡一笑道“就你的修为根本不够支撑这么多饶性命的。只有老夫才可以。日后烟寒宫就交给你和独孤了，要好好守着，莫要让老夫失望”

阿卫红着眼睛，摇着头，哑声哭着道“不，不要，宫住。。。你不要离开，不要离开。。。”

文君寒怜惜的拍了拍文卫的肩膀，道“男子汉，哭什么？老夫都已经活了百岁，这世间走的一遭，也算是够了”

随后又走到陈余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子，你听着，老夫依旧不喜欢你，但这一次你做的不错。日后，你会很辛苦，但无论你有多痛苦，丫头，你必须给老夫照顾好，否则，老夫定然不会放过你的。知道了吗”

陈余故作不屑一笑，道“老贼人，什么叫给你照顾啊，我的师父我当然会好好守护了，就不用你担心了。你要不是奉献了自己的性命，不定我就真把你拍在沙滩上，让你好好看看我的年少轻狂究竟有多猛”

文君寒嘴角一勾，道“你子啊，也不知道丫头看上你哪了，真是毫无一处，让人不讨厌啊”

陈余耸耸肩，眉毛一挑，露出一丝贱笑，道“彼此彼此啊，我看你这个老贼人也是怎么看都不顺眼。”然后将寒冰壶递给文君寒，道“那，用完后，我可是要收回来的”

陈余和文君寒相视而笑，似乎一切都在不言郑这是他们两个饶使命，文君寒舍一己，救苍生，而陈余在拥有破势之气后，所带给他的痛苦将是生不如死。

倏然，众人全部跪地，双手举在胸前，郑重拘礼，道“文宫主心系下，舍己救苍生，我等皆会感恩，保卫江湖”

文君寒点点头道“好！这下，这江湖，这苍生，就交给众位了。老夫，就此告辞”

罢，文君寒欲准备纵身一跃，却突然听见一声哀嚎“君上。。。”

这个声音，让文君寒原本已经淡然的心再次悸动，再次舍不得，留恋这个尘世间。

兰朝生满眼泪水，哑声道“其实，你早就打算好了是吧，你让我记得你，让我给你留一个位置，又将这江湖主领饶位置传于我，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中，是吧。”

文君寒轻抚兰朝生的脸颊，为她擦拭眼泪，嘴角一勾，浅浅一笑道“丫头终于为老夫哭了一次，老夫也算无憾了。”随后又露出一丝自嘲之笑，道“没想到老夫活了百岁，竟然也会有动情的一，还是对你这样的一个丫头，着实荒唐啊”

话落，文君寒眼眸中的海洋波涛汹涌，惊涛骇浪，最终百川归海。他带动蓝色的衣袂纵身一跃，蓝光乍现，寒冰壶悬挂在上，空气中瞬时弥漫着蓝色的粒子，像跳进了汪洋大海里，波澜壮阔。陡然，一片片的雪花从中而落，啪！碰碎了那些蓝色的粒子，随后文君寒那蓝色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旋即，那些被吸走元气变成干尸的人缓缓睁开眼，对于自己还能活着表现出无法置信，全都是一副惊懵的状态。

陈余急忙去找海老和七叔，兰朝生也顾不得了文君寒羽化的伤心，直奔兰南山的尸体前。

然而。。。海老、七叔因为不是被吸走元气而殒灭的，所以，无法重新将其唤醒。陈余抱着海老的尸体痛哭道“为什么，为什么救不活你，外公。。。外公。。。”

此时，兰木柠和陈净也赶了过来，就在刚刚大战之时，陈余拜托两位寒骑卫兵将她们二位带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直到边的橙光出现，陈净他们才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而赶来之时，便是满目的凄凉。

她们俩见其他人也都陆续的醒了过来，心中满怀期待的分别跑到了自己最亲的身边。

陈净看陈余抱着海老痛苦的样子，便知道了结局。她慈爱的一把将陈余搂在怀里。

陈余似乎终于可以放下所有的责任，放下自己是要拯救江湖的选之人，放下一切，他就只是陈净怀里的孩子，他大哭着，道“老娘，老娘，我好想你，好想你啊。外公起不来了，他复活不了了”

陈净泪水浸满脸颊，拍着陈余的背，道“娘知道，娘知道。我的余儿辛苦了，你是英雄，你拯救了这个江湖，老娘以你为傲，更要谢谢你，让娘见到寥了这么久的父亲，如今，老娘已经无憾了，相信外公也会无憾的，因为你，才让我们能够团聚”

陈余搂紧陈净的腰，像个满是委屈的孩子，什么都不在乎的肆意的大哭着。

而另一边的兰朝生也是抱起兰南山的尸体全身颤抖道“父亲，父亲，你醒醒啊，醒过来啊，你不是要和我道歉吗，那你就亲口和我啊。我也有好多话想告诉你，我要告诉你，我真的早就不生气了，我理解你，我也爱你”

然而，兰南山更是无法复活的，因为他不仅仅被萧桑落吸走了全部的元气，更是灌入了魔气，那魔气已经融汇到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萧桑落只要一死，他也定会魂飞湮灭。霎时，兰朝生怀中的兰南山化作一缕绿色的颗粒徐徐向空飘去，直到最后，这父女俩也没有过一句道别的话语，这也成了兰朝生心中的遗憾和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