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就这么站在街上对峙。

有个人大叫着从我身边经过，向对面冲去，我定睛一瞧这人却是那老跛子。他张牙舞爪地奔着黄氏镖局那伙人就去了，没等靠近他就被人一棍打倒在地。八达镖局这帮镖师也都没反应过来，一看是镖局的老跛子让人欺负了，顿时怒从心头起，抄着家伙就和对面又打成一团。

我趁乱从人群中把已经晕倒在地的老跛子扛回院子，我怕他被人活活踩死——实际上我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被踩了几脚了。我嘱咐秦掌柜照看着点晕倒的老跛子，转身出院子加入战局。

不是我自吹自擂，我的功夫是在场这将近二百人里面最强的，我加入战局之后形势几乎是一边倒，很快对面就躺倒一大片，剩下的人紧紧围住王迅思，生怕他有个闪失。

这时顺天府衙役们姗姗来迟，终于制止了这场群殴。

……

我和王迅思这两个主事人被捉到府衙里，知府没在堂上，一众衙役也都站在岗位上一动不动，王迅思站在我身旁恶狠狠地看着我。我实在弄不懂他为何如此仇视于我，按理说他是没见过侯平的，难道他俩神交已久？我想着想着就乐了起来。

“你可当真是无耻之徒，犯下了如此恶事，被捉拿到府衙却还不知悔改，竟还有脸在这笑！”王迅思又开始唇枪舌剑地攻讦于我。

我没理他，等待着知府大人的出场。

王迅思翻来覆去就是那套话，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知府大人才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顺天知府李宇飞坐下，惊堂木啪的一声，李知府悠悠开口道：“你二人何故当街聚众斗殴？”

没等王迅思反应过来，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知府大人，这王迅思仗着自己家大业大，光天化日竟闯到我的镖局来挑衅，还将一众镖师打伤。大人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我伏在地上，没抬头看李知府的表情，他沉默一下，道：“张镖头起来吧。”

我起身看着王迅思一脸惊讶，忍住了笑，还装着抹抹眼泪。

李知府继续说道：“王员外郎，此事属实？”

王迅思支支吾吾地说道：“张攸这厮杀了陕西总督之子，我只是去讨个公道。”

我插话道：“真是可笑！首先侯平不是我杀的，其次就算是我杀的，怎么就轮得到你讨公道了？休说那侯总督没来，只说在这顺天府内，一切冤屈都是咱们李知府平定的，怎的，难道你是信不过李大人这才自行来我这讨公道？”

王迅思这话语之中处处漏洞，先是没有否定，甚至说得上是坦白了他是去我镖局门口闹事的。“讨公道”这个说法更是直接得罪了李知府。此刻被我挑明了，李知府的脸上很难看，王迅思更是支支吾吾地连连摇头否认。

李知府一拍惊堂木，“王迅思，你可知罪？”

王迅思此刻既惶恐又委屈，一时语塞。衙门口却传来一声，“李知府休要这么着急嘛！”

我扭头一看，却是王见治，他这宝贝儿子惹下的祸最后还是要由他出面擦屁股。我感到有些不妙，这王见治出面怎么着李知府也要给他几分薄面，不单王迅思躲过一劫，说不好我还要反被倒打一耙。

“哦？原来是王侍郎，令公子闯了些小祸，赔人苦主些钱财也就了事了，怎的惊动您大驾？”李知府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李知府出乎我意料地坚持了判决，而不是随着王见治的到来而改口。

王见治摆了摆手，说道：“我不是为此事而来，犬子闹出的乱子自当赔偿。只是……这张攸以武犯禁，在陕西害了侯总督之子侯平的性命，还请李知府把人交给我，我把他交给侯总督发落。”王见治自始至终没有看过我一眼，仿佛我就是个物品一样，任由他交易买卖。

“这个……”，李知府面露难色。

衙内又闯入了位不速之客，竟是二皇子，此时他来这里就相当于摆明了我是他的人了，我顿时舒了一口气。

众人行礼道：“见过二皇子殿下。”

“起来吧。”

“王大人这是要把张镖头送到哪里去啊？”二皇子淡淡地问道。

王见治这个老狐狸肯定明白今天带不走我了，但还是把该说的说了，至少这样他能在四皇子那边交差，不至于被扣个“出师不利”的帽子。

“此事尚未有过定论，待陕西方面拿出铁证来再羁押张镖头不迟。”二皇子很简单的一句话就打发了王见治，王见治也没再坚持。

随着惊堂木的再次落下，李知府最后判王迅思赔偿我五十两银子，倒是不偏不倚，就像一开始王见治来的时候没有改口罚我一样，现在二皇子来了也没有加重对王迅思的惩处。我隐隐地明白了为什么顺天知府这个堂屁股的位置他竟然坐得如此安稳，以往的历任几乎都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我跟着二皇子出了府衙，门口刘建栋在等着，见我出来喜出望外，“多亏了朱公子，不然你这难逃一死。”

我会意对着朱公子行了一礼道：“多谢朱公子。”

二皇子只是摆了摆手，就转身上马车离去了。

二皇子走了之后王氏父子才从府衙里出来，王见治面无表情，王迅思却是又要口出狂言，被王见治拉了一把气愤地离开了。

……

晚上我和刘建栋在他那喝酒。

“张兄，你这算是和四皇子那边结下死仇了啊。”

“不至于吧。”我随口接到。

“怎么不至于，四皇子手下黄玉和侯亮他俩的儿子死因都与你有关，王见治这次又主动出面，你这境况很不乐观啊。”虽然这谈话内容很严肃，但是刘建栋脸上还是挂着标志性的笑容。

“那我能怎么办？我就一平头小百姓，没权没势的，也就只能见招拆招呗。”

“他们的招是你能拆的了的么。”

“不然咋整？你用商船送我出海避避风头？”

刘建栋没有理会我这句玩笑话。

“来朱公子手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