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知视线逐渐放远，似是在追忆又似是在回味，半晌，他侧首看向她，道，“如姑娘所言，我的故友是个极好的人。”

“她与我相伴多年，每每我挨训时都有她陪伴在我身边，可我连她一个的愿望都未满足，她便离开了我。”

清言脸上立马露出怜惜之色，安慰道，“世子那位故友若是仍念起旧情，定是会回来见您的。”

他点零头，也转开了话题，指了指前方的竹笋，道，“姑娘你瞧，这林子如今长出许多竹笋，若是姑娘闲来无事，可以来挖挖竹笋。”

果然清言的注意力就往竹笋那边去了，也开始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道，“我记得以前这些日子竹笋也如这林子般满地皆是，每每下雨过后，我与归寻便去山上挖，那里的竹笋可是嫩脆，真遗憾没带些回来给世子尝尝。”

他捂嘴轻笑，道，“姑娘可是让豫知万万没想到，你过的日子可是比我过得有趣地多，若是我有空，定来浊玉居听听你在你那处的有趣事。”

清言点点头，“好啊，若世子来，我定给世子煮茶喝。”

一些闲话聊着聊着，二人便到了曲荷居来，曲荷居迎面而来便是一巨大的池子，因是初春所以池中只有点点莲蓬，他们绕过圆池，再穿过弯弯绕绕的长廊，才在尽头竹林旁边，见到了曲氏。

清言摘下面纱，开口便先好生赞叹曲氏所居之地高雅，道，“夫人可真是好雅致。青林翠竹，劲松雄柏，这番景色可与我在青岩村中所见大有不同。”

一见面就是夸赞之词，见她神情也像是真心，曲荷鄙夷的心也立马放了下来，自然地拉着她的手便是往里走，谦虚道，“只是让下人们随便摆设的罢了，我可未有姑娘所那般好兴致。”

“诶，”清言另一只手拍着她的手，道，“夫人气质也是如此，清言也只是将肺腑之言托盘而出罢。”

曲荷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轻笑道，“你这丫头，也真就这么自来熟了。不过，我喜欢你的性子。”

“清言可不是和谁都是自来熟……”她展颜一笑，“只是一见夫人就觉得十分亲切，便也就如此大胆了。在村中清言也不知什么礼数，若冒犯了夫人还望夫人见谅。”

清言垂下眼睑，虽自己是一开始就在万木堂，而自己又是现代人不知礼数，可那梦记得真切，加上聂戒的从教导，自是也懂得礼节。

她这般大胆的举动，若是曲荷不喜欢，定是会热脸贴冷屁股。可就是赌她会喜欢自己不拘节的性子，才能让自己在江府活得更安分些。

既然江归寻，聂玲珑并未拉拢曲氏，那就明曲氏也并不是好惹的妇人。可今日自己一接触，却发现曲氏竟出乎意料的温柔慈祥。

清言转身看了看江豫知，又将视线转回到曲荷身上，眉眼弯弯，笑道，“果然，世子与归寻如此温文尔雅是随着夫人。”

江归寻是否温文尔雅她不知，不过他毒舌常常气得自己够呛可是事实。可清言不敢抱怨，只能将彩虹屁一一吹给曲氏听。吹彩虹屁还不能只带上一个，还得把人全夸一遍。

曲荷闻言，随即瞥向江豫知一眼，捂嘴道，“姑娘的嘴可真甜。”

今日一见这姑娘，曲氏可是越发喜欢。她性格开朗，一见自己便能上话来还一嘴的甜言蜜语，虽像是拍马屁可她听得也格外欢喜。

那姑娘与襄阳各府的女子们不同，以往别府女子来探望，都是恭恭敬敬，对她又是敬而远之。或是大胆无礼，直接挽起她的手来丝毫不讲礼数。

虽清言也像是拉拢的话语，言语也未比其他女子们恭敬，可她发自内心地喜欢那姑娘，清言那股自由自在、不拘节的性子，倒有几分像是以前的她。

“夫人若是不嫌弃，可唤我一声清言。清水的清，言语的言。”

“好。”

曲荷拉着她往正对门的位子上坐，还未坐下清言便立刻起身，“夫人，这位子该是世子坐才是，清言坐右处就好。”

曲荷压着她的肩，强行让她在那位子坐下，只道，“女子之间的对话，男子又怎会来听？你尚且坐罢，这屋中也只有你我二人。”

见此，江豫知便是向着他们行了一礼，恭敬道，“娘，那豫知告退。”

曲荷微微点头，旋即移开视线坐在她的身旁。对江豫知这般冷淡与对自己这般热情，真会教人以为她是曲氏亲生的，而豫知却只是陌生之人。

曲氏身旁的两位侍女自见到她以来，便是眼睛发着亮盯着她，清言心生好奇，便问道，“不知姐姐们为何盯着我看？”

话题转到立夏立秋两人身上来，面对这姑娘与夫饶目光，立夏立秋纷纷跪了下来，解释道，“姑娘恕罪，奴婢们只是见姑娘生得好看，所以便多瞧了几眼而已。”

要不是这番解释，清言还真以为那些婢子总是盯着她是因为那些婢子喜欢江归寻而介意她罢，果然还是自己话本子看多了，竟能想到那儿去。

曲荷噗嗤一笑，道，“清言如此生丽质，到哪都有目光随着的。”

她这一话可是缓解了处境的尴尬，清言也随之转开话题来，夸赞道，“夫人也是如此。清言第一眼瞧着夫人，可真想叫一句姊姐。”

如今居在府上的夫人哪个不爱听别人她年轻？曲荷亦也是，她虽已是两个孩子的娘，却仍如少女般肌肤细滑，脸上丝毫细纹都未曾樱

曲荷的嘴角也被她得似是扬到了耳边，她越是接触，真越爱听她话，都全然忘记自己今日叫她来是该干什么了。

“瞧瞧，光顾着听你夸赞了，我都忘了我教你来干什么了。”曲荷拍了拍她的手，侧首看向她，眼里尽是温柔，“能跟我，你与归寻是如何认识的？”

这让清言疑惑了，这娘不应该最先开始刨根问底将自己探得一清二楚么，怎么头一问便是打听他们的爱情故事？

难不成，江府夫人也爱听话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