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陵倒没有去年那般困难了,冬下了很久很久的雪,如今已开始渐渐融化变成雪水。
雪水给春播下的种子提供了水源,而江豫知和江归寻也帮着春陵百姓挖井将雪水引入水渠,倒也保住今年丰收。
运过来的粮也还有大部分没有吃完,大概也能耗到秋收,不过秋收又有新的粮,倒是给了他们军营一些保障。
可四五个月了,匈奴还是没和他们打。
前两个月匈奴改过主意打过青岩村,可也不知是不是见了鬼了,跨过沙漠竟然还有一座巨大的高山,还没有爬到半山腰匈奴便是精疲力尽,到最后爬到了山的另一头,却发现依旧是荒无人烟的沙漠。
江归寻知道匈奴想攻占青岩村的消息时,还不禁嘲笑一番。青岩村乃是仙界圣地,孕育着人杰地灵,乃为世外桃源,怎么可能那么轻而易举地被找到?
就像之前于子忻神医传闻传至远方,众人纷纷想到青岩村求医,结果知道它在哪个位子,却不知它是在何处……
所以,当兄长要不要去支援青岩村,守护那方村民百姓时,江归寻拒绝了,他,“匈奴既要跨沙漠,又要跨山,军力大损,怎么对抗得了那些村民?”
“何况,”江归寻勾唇一笑,“他们也到不了青岩村。”
即使见到了,有着众仙仙力保护,他们也进不去。
也果然如此,匈奴去了整整一月,回来时那些军兵皆是精疲力尽,军力大损。而趁此机会,江归寻主动提议要攻打匈奴。
可是,江豫知却不同意。
四五个月每每都要因为是否主动攻打而起争执,他主动出击,趁着如今匈奴力量大减,主动开战是最有利时间而江豫知却是主张“敌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想法,即使知道匈奴失败而归他们乘胜追击是个好的选择,可皇家并没有准允他们主动引战,只是让他们提防匈奴,镇守边疆罢了……
他道,“既然我们不能主动开战,那得引诱匈奴开战啊。”
“可是,”江豫知皱了皱眉,“我们又该如何引诱?”
如今他们层层防守,匈奴也不敢再犯,春陵、州来、源平、干连他们都没发军攻占,显然是怕于他们的势力。
而沙漠对面的青岩村倒是没有军兵防守,所以他们才打了攻克青岩村的主意,结果还是没有得逞。
如何引诱啊……
江归寻双手环胸,淡淡地睨了他一眼,“退兵。”
故意退兵,虚张声势,让匈奴以为能打得了其中一城,只要他们能攻克其中一城,便可在关键时刻主动出击。
“退哪城的兵?”
江归寻轻笑一声,似是轻蔑,“自是他攻打哪就退哪的兵,得让人尝点甜头才好打个巴掌。”
他这其实就是故技重施,之前匈奴就是让他尝尽了甜头,才让他功亏一篑,而同样的法子用在匈奴身上,也未必能用得着……
江豫知为难地看向他,顿了一会,才,“你以为,匈奴会不知晓我们的把戏?”
匈奴自己都用过的法子,又怎么会栽进可想而知的坑里去?
他把玩着腰间的雁青玉,云淡风轻道,“匈奴无粮,而我们冬种的一次粮即将春收,你,他会不会抢?”
“……”的确。
去年春收时,春陵就不知为何多了很多劫粮的盗匪,又因盗的粮不多,还是匈奴假扮之人,所以为了大局,江豫知还是没有计较。
可是如今,既然不能混进城中抢粮,匈奴定会以暴力手段来硬抢。
毕竟得到了这整座城池,以后也不要假扮一番偷摸着运粮了。
“所以,我们浩浩荡荡地退兵,四城池中皆退百余里,然后在最关键时刻及时赶回,就如之前那般。”
之前也不知皇家是怎么算好了时间就那么恰巧在江归寻带领的两万江家军全军覆没之时及时赶到,而如今才明白,他们是早已在离春陵不远处的村子等待多时。
这实在是个好法子,如今只要等着春收时匈奴出军,他们便可以厚积薄发。
江豫知垂下眼睑,思索些许,终是颔首,道,“你所言即是,明日起便通知另外三城池的将领退百余里。”
“你退,我在这。”江归寻只留下这么一句。
他仍是希望自己能够冲锋陷阵,能够在战场的最前线上同匈奴作斗争。如今他有兄长作为后盾,这次,他一定能够取匈奴首领的首级!
他却一口回绝,“不行,你退,我守春陵。”
江归寻一向急躁了些,若是匈奴还未开打就直接派兵与匈奴硬抗,未及时告知自己消息便想与匈奴决一死战……
这真的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江归寻紧蹙着眉,知道他在忧虑什么,“我如今,已是收敛多了。”
“还是不行,”江豫知凝眉看他,解释道,“你如今是有妻子的人,清言在等你,孩子也在等你,你肩上背负着责任更大,更不能轻易送死……”
他反驳道,“那你身边还有青青呢,也有挂念的人,肩上背负的重任又何其不重大?”
江豫知完全没在意江归寻的话,现在只想着拿清言来劝他,“如今这个时候清言也快临盆,你万万不能出事。”
江归寻顿了顿,旋即别开头去不再反驳他了。
兄长尽会拿清言来压他!
的确,如今清言就是他的软肋,他若是有生命危险,可是没有下一个清言能救他性命,而且若是自己死了,她该如何,孩子又该如何……
就如兄长所,就因为自己有妻有子,身上的责任便更是重大,便更要考虑自己的一举一动对家庭产生什么影响……
他可不想让她没了夫君成为寡妇,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没有爹爹。
江豫知见他也未再反驳,便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这次仗打完,估计回去清言也就有孩子了,现在可得注意些自己。”
一提到清言他就会毫无理由地妥协,“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