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陵退了兵,只留下一万来镇守。其余的由江归寻带领退在百里外的山脚下,而源平、州来和干连也得到消息退兵至百里之外,静等开战。
而果不其然,匈奴身在沙漠,无粮供给,如今早已粮库空虚。见边疆镇如今早已无层层把守,便想着重新占领春陵,在江归寻退军的第七日,便进军攻打春陵。
“仙子,玉君已经同匈奴交战了。”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初了。
这估摸着也快十月了,他应该这场仗很快就能收场,也很快就能回来了……
“仙子?”“仙子?”
春花喊她第三遍的时候,清言才反应过来,她侧头看着春花,道,“怎么了?”
“你都看那棵树看那么久了,是看到了什么?”
她其实注意力不在看树,只是一心在想着他打仗的事。
不知江归寻在战场上会不会受伤,会不会像自己之前见过的那般触目惊心,一看就能感觉到特别痛……
清言轻叹了一声气,“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午时了,待会曲夫人就要来了。”
“嗯,我明白了。”她坐在轮椅上,摆了摆手,示意春花扶她进去。
早在两个月前清言就坐在轮椅上了,这屁股就像是粘在轮椅上似的,整日要么躺在床上,要么就在轮椅上,她都觉得自己快要残废了都。
……
这场仗竟进行得很顺利。一开始江豫知以退为进,选择剩下那批军队一同退回百里外,让匈奴轻而易举攻占春陵,春陵一攻占完,第二日匈奴便将州来、源平一起拿下。
却没想到,他们已得到春陵却仍是欲望不减,也得亏于敌军继续攻占,才让他们开始反击。
很快,江豫知他们便成了上势,歼杀敌军,将敌军首领挂在春陵城墙上,以示警告。
而清言,也在他们大胜归来时,破了羊水……
江府上下手忙脚乱,侍女进进出出,而曲荷便在浊玉居的空地上来回踱步,晃得江钰眼睛都疼了。
江钰摆了摆手,嫌弃道,“你别转了,我看得头晕。”
她只剐了他一眼,“我之前生豫知的时候你不也一样?如今还笑起我来了……”
可真是五十步笑一百步……
言至此处,江钰也不话了。的确如曲荷所,之前生豫知的时候,他就在门外来回转悠,自己爹也过这样的话……
他当时还耻笑爹五十步笑一百步,如今曲荷倒是耻笑他来了。
可真是轮回。
待一稳婆出来后,曲荷立马跑过去问,“怎么样了?”
房间里头的叫喊声惨烈,让曲荷也为清言捏了一把汗。只见稳婆脸色特别难看,对着她鞠了一礼,懦懦道,“夫人,少夫人情况不妙……”
“怎么个情况不妙?”
她抬眼看了曲荷一眼,随即轻声道,“少夫人,怀了两胎……”
“两胎好啊,”曲荷拍了下手,眼里露出欣喜,“既有两胎,以后便更好玩了……”
稳婆微微一顿,欲言又止些许终于把真相了出来,“生两胎的风险,比生一胎的风险大。”
意思就是,生下这两胎,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因孕妇在生完一胎之后已是体虚,若是未能及时将第二胎生出,便容易失血过多……
而失血过多,便容易死。
曲荷拍了拍肩,眼里暗藏着深意,“无论如何,都要保母子安全,你知道吧。”罢,便从腕中掏出一镯子递予她。
她悄然接过玉镯,旋即跪在曲荷面前,“是。”
后来稳婆便急匆匆地进出,拿着干净的水和毛巾进去,拿着带着血的毛巾和血水出来,来来回回十几次,终是有了孩子的哭声。
一听到孩子的声音,曲荷立马走了过去,此时稳婆已经拿着一个孩子出来,欣喜地给曲荷看,“夫人,是个男孩……”
曲荷立马接了过去,伸手触碰那的手,心中顿时欣喜不已。
“清言呢?”她的视线仍在孩子身上,“清言怎么样了?”
稳婆为难地看着她,“还,还有一个。”
如今少夫人已经失血过多,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可肚子里,却还有一个孩子……
曲荷将孩子交还给稳婆,急匆匆地进了房,一进房间,便见到那满是床单的血,而那盆盆血水,触目惊心。
她连忙握住清言的手,用手帕给清言擦汗,见着昏迷不醒的清言,“清言,你醒醒,你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一开始有邻一个孩子的时候,曲荷是欣喜的,可进了房间看到清言如此痛苦的模样,她开始慌了。
怎么可能会出那么多血?怎么可能……
听到曲荷的叫唤,清言微微地睁开眼,反握住她的手,只轻声道,“娘,孩子,得留。”
“清言,你再使把劲,不要慌,你和孩子都能活的,你和孩子都能活的……”
曲荷口中一直喃喃着,你和孩子都能活……可清言却如一潭死水,脸上早已没有希望。
随着痛感继续传来,她紧紧握住曲荷的手,咬着早已泛白的嘴唇,一使劲,终于,又听到一阵哭声……
而她,却如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地躺在床上。她大口大口地喘气,眼球泛白,侧头看着曲荷极力挤出笑容。
曲荷将她的手放在脸上,身子不停地颤抖,连声音都带着一些颤音,“清言……”
“给我……看看孩子……”
春花秋月赶紧抱来孩子跪在清言身边,如今她们早已泪流满面,却还要安慰道,“夫人……”
“娘,”她微微一笑,“哥哥叫团团,妹妹叫圆圆,名字,就等着归寻来起……”
曲荷一滴泪落在她的手上,“你得等着归寻回来啊,可别睡下去了,再坚持一下……”
“娘,我……活不下去的。”清言抚摸着她的脸,安慰道,“你,你让归寻少哭些,他正高兴着呢,可别,给他太大的打击……”
曲荷点头如捣蒜,嘴里还是喃喃着,“你可以活下去的啊,可别睡下去了……”
郎中却在诊完脉后,扑通一声跪在曲荷后边,“老夫人,如今……少夫人只剩一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