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们这种夜不归宿,第二天还上课迟早的现象,监学气得直跺脚:“你、你们两个怎回事?再出现这种情况,退学!没得商量!”
姜蔓和张微斯卑微应道:“是。”
“今晚查寝,交上你们的检讨书。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回去好好反省反省自己!”
“是。”姜蔓和张微斯态度诚恳,好话说尽,终于送走了这位喋喋不休的监学。哪能想到一回书院就挨上劈头盖脸一顿训,尤其是监学说话时,吐沫星子喷了他们一脸,又不能当场抹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真真是只能受着。
回宿舍的路上,一位同班学子喊住姜蔓,给她给捎了句话:“姜蔓,小纪先生让你过去找他一趟。”
“你也看到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姜蔓绵里藏针地威胁道,“张微斯你不准背着我先写,不然就算你犯规。”
张微斯打了个呵欠,似乎还是很瞌睡,“我还想回去先补补觉,其他的,你回来再说了。”
*
姜蔓小步快跑至纪问棘的居舍,见他只在弯腰注视着地上的一株花草。
姜蔓迅速喘匀了气,走到纪问棘身旁:“小纪先生找蔓何事?”
纪问棘也不看她,“需要理由?”
当然需要。她又不是谁都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姜蔓那一瞬间本能地想好生辩驳纪问棘一顿,顺便教教他该如何做人。但话到嘴边,她忍住了。
纪问棘目中无她,是她还没让他看见。
他不同于以往她认识过的任何一个人。
姜蔓看着他的侧脸,五官流畅至极,情欲仿佛是他的底色。
越靠近他越觉得他像极了那种天冷时雪中炭火中爆发出的脆裂声,那样一种冰天雪地里滚烫的美,拼命燃烧,直至成为死而无憾的灰烬。
好像是可以成为救赎的那种存在。
姜蔓正色道:“纪问棘,你对我而言,到目前为止,是最特别的一个存在。我可以因为你这份特别,原谅你现在所有的无礼。但是,这一切只建立在,我放弃你之前。”
她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如果他懂得。
纪问棘专注地望着花草,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人,好比花草。”
他是想表达的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还是“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姜蔓还在想他的话。
可是纪问棘却问她:“所以姜蔓,你是对我有意吗?”
他转过身来正对着她,眼睛里有她的倒影。甚至,还带上了一抹姜蔓从未见过的笑,简直可以用天真烂漫来形容。
她竟不知,他还有这样子的一面。
姜蔓定定地与他对视着,气息突然变得微妙起来,好像时间都被放慢。空间里他们被笼罩上一个玻璃罩,周围的景色都被涂抹得模糊。
“你这样问的话……”姜蔓声音里笑意明显,“是的。请允许我,冒犯一下吧。”
这个初次尝到接吻滋味的男人。
他双目微闭,舌尖似乎感受到樱桃味的香气,濡湿了他的口腔,微甜,还有传达出的对方的雀跃的心情。
心情,是可以这样被感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