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间传来男子悲惨的叫声,李锐吹开茶碗里的浮叶十分优雅的喝了一口。跟随他许多年的侍从适时递上一碟糕点:“是献卿公子让我送过来的,说大人您审案子累了,解解馋。”
说道心上人,李锐自然十分开心,他拾起其中一个放进嘴里,感叹自家夫婿的手艺越发的好了。吃完一块糕点,听到隔壁间没动静了,李锐这才擦干净手指走过去,只见那唐明旭已然晕倒过去,全没了之前翩翩公子的气度。
李锐让属下给唐明旭问一问苏醒香,唐明旭悠悠睁开眼,看到李锐端端正正坐在自己跟前:“我定要在堂上告你。”
“告吧,告本官的人多了,不差你一个。要排着队来,能从西安正阳门一路排到羊城关外呢。”李锐从不掩饰自己酷吏的形象,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年轻,婴儿肥的脸还有意思可爱的感觉,可惜他性子一点都不可爱。
能从小就跟宇文京墨那疯子一起长起来的好兄弟,又能正常到哪儿去。
李锐翘起二郎腿,好脾气的问唐明旭:“唐公子,我所求不多。七本《诗经》本官已拿到六本,只差您这边的总账了,只要你肯说出来,本官保证,你这一身皮肉都给你养好了,而且还养得白白嫩嫩的。”
虽然养得再好也没什么用,太子和太子妃不会留唐家人活着。
“你当我傻么?”
“唉,妄图以一己之力挑战整个朝廷,不是傻是什么呢?本官知道你们官商勾结,贪墨朝廷银钱,也知道你们用这银钱建立了一支军队,甚至知道你和你爹正在研制火药。而且还小有成就了。”李锐想着昨天得到的消息,“但是你们真的打得过么?”
“你瞧瞧,你们还没动手,我已经知道这么多了。你觉得两位殿下会没有任何准备就到江南来?”
其实李锐在诓骗唐明旭,宇文京墨和苏季青的确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来到的江南,不过牧云黛鼻子灵验提前闻到了唐明旭身上的硝烟味道,堂和中通过商路把消息给递了出去,还在试验阶段的东海水师已经来到临近海域而安南道和中原道的将士已经集结在边界处,只等着一声令下迅速接管江南道军政大权。
就在李锐刚才喝茶的间隙,侍从借着递来的糕点还送上一个消息,宇文京墨已经拿到错金虎符,可直接调动境内所有军队。
天平缓缓地往他们这边倾斜,这也是为什么李锐敢动刑的原因——跟死人不需要多费口舌。
唐明旭毕竟没有唐文赋老练,他是出生之后没多久唐文赋已经平步青云,自小是个没吃过苦的公子哥。说实话,能扛过半天的刑讯,李锐已经很佩服他了。李锐拍拍手,侍卫拖着一个半身血红的女子来到牢房,李锐掀开那女子的长发对唐明旭微笑:“梁小姐,瞧瞧,你的情郎。”
唐明旭见到梁秀竹那一刻,不由得动了动,但被卸掉的双手使不出一点力气,而且自己也被禁锢在刑床上动弹不得。他瞪着李锐,但见李锐抽出一把利刃在梁秀竹的漂亮脸蛋旁轻轻划过:“可惜了,这么漂亮的脸蛋啊。”
一边说着,一边刀锋偏转,还没等他下手只听到唐明旭喊道:“别动她!我说!”
刀锋距离脸蛋只有一厘的距离,李锐将利刃收回,挥挥手让人把梁秀竹给抬下去:“带梁小姐下去治伤。”
侍卫拖着梁秀竹离开,确认唐明旭再也看不到之后,“梁秀竹”从站了起来,她扭动自己的手腕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宇文京墨:“殿下。”
“辛苦了。”
“小姐吩咐,风泉自然遵从。”
那梁小姐是风泉所假扮,苏季青想到这一招却不愿真拿梁秀竹来做这个苦肉计。好在风泉易容之术出神入化,缩骨功也练得精湛,成功骗过了唐明旭。风泉施展手脚,恢复原本身形之后便离开回到园子。
苏季青近来越发嗜睡,连牧云黛都开始担心起来,但苏季青却一再强调自己没事儿。后来连堂和中请来的大夫也说她没事,牧云黛这才算安心下来。苏季青在院子里看书,是堂和中新给她寻来的西北风物记,牧云黛在一旁练习她的弩弓。
风泉回来时,两姐妹各干各的十分和谐,他走到苏季青身前行礼:“小姐,风泉不辱使命。”
牧云黛回头,见那人还是梁秀竹的模样,只是身高比例不符。苏季青点点头:“辛苦了,好些休息吧。”她虽然不明白缩骨功如何使用,但光听这名字就知道很痛苦。
风泉谢过之后便打算走,谁知牧云黛拦住他,他后退一步垂下眼帘:“二小姐有何吩咐?”
“我想捧一下你的脸,可以吗?”
风泉没动,牧云黛轻轻抚摸过风泉的脸颊,另一只手再摸摸自己的,感觉触感没什么两样:“好神奇。”
“阿黛,别闹。”苏季青搁下书,“风泉辛苦了,让他回去休息。”
牧云黛吐吐舌头,让开路给风泉,风泉行礼之后离开。牧云黛盯着他的背影道:“好神奇啊,我也想学。”
“学什么?”
“易容术!”
苏季青闻言一愣,随即笑了:“你学那个做什么?”
“我就是好奇。”牧云黛走到姐姐跟前,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家姐姐,“阿姐,你让我学呗。”
苏季青无奈的点点她的脑袋,然后坚定摇头:“不行。”
“为什么啊!”
“答应了你学易容,你过后又要闹着学缩骨功,我还不知道你?这些都是自小就要练起来的功夫,你现在学已经晚了不说,还要吃很多苦,我可舍不得。再说了你又没有使的地方,你学那个做什么。你要真有空闲,赶紧把弩箭练好。”
苏季青让牧云黛练习弩箭,牧云黛嘟着嘴巴颇为不愿,但苏季青权当自己没看到。她继续看手里的风物记,余光瞥到一人正朝着这边走过来。她抬头看向宇文京墨后者含着笑,她却听到一旁的牧云黛捏着鼻子说:“一股血腥味。”
等到宇文京墨走进,苏季青的确闻到了一丝不同的气息,她皱起眉最终还是没人住吐到宇文京墨的衣袍上。牧云黛瞪大眼,赶紧让人请大夫过来,然后自己赶忙过去给苏季青拍背,并嫌弃地把宇文京墨赶走:“你站远些,身上血腥味这么浓,也不知道换件衣服再来。”
宇文京墨颇为惊讶,他在地牢已经十分小心,连鞋边都没挨着一丝血迹,可牧云栩还是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牧云黛天生五感灵敏,能闻到可以理解,牧云栩何时如此敏感。
不多时,堂和中带着大夫来到。大夫给苏季青仔细检查之后对着已经沐浴更衣的宇文京墨说道:“这位公子,贵夫人乃是脾虚导致的呕吐,老夫这就给她开一副养气补虚的药,每日定时喝上一幅便好了。”
“有劳大夫了。”
那老大夫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公子,夫人体弱身虚,近些日子还是禁房事为好。”
宇文京墨闻言扬眉,整个房间里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声音,而苏季青则因为这话差点被温水给呛到,她轻咳两声,听到宇文京墨应那老大夫:“我知道了,有劳。”
苏季青接过玉瑞递来的帕子擦嘴,目光和宇文京墨对上,他等所有人出去之后来到床边伸手探脉。苏季青看着他,大概知道他想探什么,所以也不躲。片刻之后宇文京墨有些失望的说道:“居然是真的。”
“什么?”
“我还以为你有孕了。”
“你怀疑老大夫的医术?”
“你近日嗜睡、敏感、闻不得异味、呕吐,种种症状都像是有孕了。”
“那就不是怀疑老大夫的医术,而是怀疑我骗你了。”
宇文京墨伸手抚摸妻子的脸庞:“栩栩,你又不是第一次骗我了。但这事儿你若骗我,我会非常生气的。”
苏季青拍掉他的手:“有孕便是有孕,即便我能骗你一时,等肚子大起来我还能瞒多久?所以没有用的事情,我不做。”
宇文京墨闻言,俯身亲亲她的唇瓣:“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