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林管家将书生一行安置在外院一角。
“诸葛公子,老爷和小姐已经交代了,您且安心在这里住下,有需要尽管吩咐这院子里的下人就好。”
“林老爷客气。小生感激不尽。”书生躺在床上,虚弱道。
林管家拱拱手,退下了。
“孙壮,倒杯茶来。”书生吩咐。
孙壮侍立一旁,连忙送上一杯茶,“公子慢用。”
书生浅浅喝了一口,修长的手指沾了些剩下的茶水,悄然在孙壮手上写到,“如今这院子里必然都监视着我们。行事要格外小心。”
孙壮默默点了点头。
“林清海必然派人前去调查我们的底细,做的干净些,不要留什么痕迹。”
“公子放心。”孙壮突然扬声道,“放松心情,好好养着很快就好了。”
“嗯。”书生轻轻应了一句,点了点头。
接着又悄声写道,“这几日可能有人来试探,你行事小心些,晚上或许会有些不速之客到访,你权当不知。”孙壮点点头。
“你且退下吧,我累了。”书生扬声吩咐。
“是,少爷,你好生修养。”
一夜无梦。
清晨,孙壮服侍着书生用膳,书生靠坐着。
“少爷,昨日睡得可好?”少爷,昨日晚上可有动静?
“这腿疼的厉害,迷迷茫茫勉强入梦。”昨夜睡得不沉,无事发生。
“少爷耐心些,估摸着大约还得几日才能止住疼痛。”少爷别急,林清海向来谨慎,昨日无人来探,约莫过几日会来。
“嗯。”
“昨日少爷入眠,小的上上下下都认识了一番,林管家安排的极为周到,这些仆役里,竟还有一同乡,他一口兖州口音,小人听了便觉亲切。公子若听了,估计也会想起家乡。”这人定是派来试探他们的。
“许久未曾听见乡音了。有空让我见见这人罢。父母死后,我便贩卖家宅,带着银钱四处求学。许久未归,乡音也忘却的差不多了。千里遇同乡,也是缘分。若能聊些兖州风俗,也可稍解我思乡之情。”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迎难而上。
“是。”一切听从少爷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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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养了月余,书生方能被搀扶着下床移动。
期间,绿阑多次来探,时常带些亲手做的食物。
情思愈浓,一颗心竟是全然系在了书生身上。
那边,林重宪正陪着林仙儿在花间扑蝶,彩蝶萦绕,美不胜收。
一个面目平凡的侍卫,悄然出现在林重宪身后。林重宪有所觉,身形未动,只含笑看着林仙儿在花中翩飞的裙角。
侍卫悄悄靠近林重宪耳边,悄声说了什么。
林重宪听罢,挥了挥手,侍卫悄然退下。
林仙儿那边,追着一只蹁跹的蝴蝶跑了许久,一无所获,皱着眉气呼呼的。
林重宪一个跃身,在空中划过,落在林仙儿面前。
轻轻张开手掌,那只蝴蝶俨然被擒在手中,递到林仙儿面前。
“哇!重宪哥哥太棒了!”林仙儿开心的从林重宪手中捏过蝴蝶,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
真美啊!
林重宪摸了摸林仙儿的脑袋。
入夜,他悄然出现在三省居。
“伯父,去兖州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如何?”
“和诸葛四福说的一样。他许久不曾回乡,但根据他家乡的族老所言,年幼时确实面白如玉,体貌特征也对的上。”
“试探的如何了?”
“监视的人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派了人和他用兖州话交谈,虽然初时兖州口音晦涩,不过聊了盏茶,已经全然想起来了。回报的人说,他确实会纯正的兖州话,不是一时半会学的来的。”
“嗯。其他的呢?”
“文书也是真的。寻了机会,放了点药,借机看过了。不过他那书童孙壮却会些粗浅功夫。据说是诸葛四福游学时无意间救的。恰逢藩王混乱,孙壮家人都饿死了,只余他一人,诸葛四福用了一个馒头救了他的命,也换来了他的忠心。”
“倒是有些运道。”林清海指尖轻点。
“前几日,手下有个捕蛇人,孝敬了我一条难得的环蛇。最是养生,做了送给诸葛公子吧。”他淡淡的说。
“重宪明白。”
林清海看了看桌上依旧如生的樱花,细细看去,竟是不知何等巧技将真花封存,保留在了最美的时刻。前些日子他见了见这书生,当真是有些才华,制式文章也做的出色,今次秋闱若是下场一试,未尝不能夺得魁首。
最后再试他一试,这关过了,便留他做仙儿的新先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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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林管家来看望您了。”孙壮朗声通报。
“快请进来。”书生半靠在榻上,整理了一下衣冠。
林管家笑眯眯的弯腰行礼。“许久不见,诸葛公子神色越发好了。”
“承蒙林管家关照。养的极好,这些天,已经可以挪动了。”书生虚行一礼。
林管家连忙扶住,“快别动了,仔细再伤着。”
说罢,从身后小厮手中拿过一个食盒递给孙壮。
“没什么好东西可以孝敬的,这羹是特异吩咐府里的胡厨娘为公子做的。这胡厨娘可是我家老爷高价从京城挖回来的,善做药膳,特特请回来给小姐养身子的,手艺那叫一个精妙!”说着比了个大拇指。
“寻常可尝不到她的手艺,公子用些吧?”
“这般难得,小生定要细细品尝一番。孙壮,盛些与我。”
孙壮分了些,一手虚扶着,小心翼翼的递给了书生,“公子,慢些用。”
书生接过,看着这白嫩的浓汤上点缀着些许青翠的葱段,看似朴实无华,然而闻之鲜香,引人食指大动。
轻轻尝了一口,鲜嫩极了,入口即化,口舌津香。
书生吃了大半碗,“这羹真好吃,不知是何物所做,竟然这般鲜嫩,是我从未吃过的味道。”说着,又吞下一大勺。
林管家笑眯眯的看着书生吃的香甜,“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老爷治下的捕蛇人孝敬的环蛇罢了。”
书生听闻,脸色大变,瓷碗陡然坠地,连忙俯在塌边,哇哇大吐。
林管家面带惊愕,“咦,诸葛公子这是怎么了,这可是好东西,最是养身子。”
书生却仍旧呕吐不止,吐到后来,面如菜色。已然吐不出什么东西了,胆汁都要呕出,好容易方停了下来,双眼无神的躺在榻上,元气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