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营后方收到谢宴胜了的消息时,南王的第一反应便是去看谢宴。却在迈出门口时停了下来,老师希望他做的事是镇守后方,而非随自己心意肆意妄为,随意离开。
谢宴赢了,他的老师胜了,老师不愧是老师,即便只有这短短几日的准备时间,也能将齐国杀得片甲不留。
南王手抵额头,独自一人喃喃道。
反倒是孟子期,楚云涵几人无所顾忌,直接便要上战场看望谢宴。
说道这几人,还是在大战开始的前一夜赶到的蜀国。普一来便是寻找谢宴,说要协助谢宴。但谢宴怎么可能让这些人帮他,不说身份地位立场的问题,单单就是他们出现在这里谢宴便已经不满了。
“我们是来帮夫子忙的,夫子有何事只管吩咐我们便可。”楚云涵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夫子别担心,我们都是经过父王同意的。我们虽说才智不如夫子,但比起一般人我们还是有点优势的。”
孟子期笑着为谢宴递上一壶茶,甚至细心的将茶给放凉了一些,以便谢宴更好入口。
“我、我虽然不如他们聪明,但武力高!我可以保护夫子!”卫青礼像是找到了自己的有用之处,格外欣喜,眸中满是憧憬的望着谢宴。
“那我便为夫子抚琴一曲,缓解夫子被战火沾染上的戾气。”伯牙绝仍旧一袭青衫,长身玉立,手中抱着他的琴片刻不愿离身。
几人笑望谢宴,那些憧憬那些渴望,谢宴许久不曾见到了。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冲劲朝气,这才是师徒之间。
谢宴心一软便答应让几人留下,但却不曾安排他们做事,只是让南王多多关照一下他的学生们。
所以几人同南王一样不曾上战场,只能眼睁睁看着谢宴骑马而去。
天色渐暗,军营里已经燃起了篝火,吃肉喝酒大声高歌成为今夜的主旋律。
所有人都在为这来之不易的胜利而欢呼着,夜色格外美好,就连天上的星在今夜也格外明亮。
谢宴卸下厚重的铠甲,换上轻薄便利的月牙衫,头上系着一条同色的丝條。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伯牙绝垂下眼眸不敢多看谢宴,垂手开始为谢宴抚琴。
“你这是做什么,今夜为师无需你的琴声平心静气,消除戾气。”谢宴说着便把自己给逗笑了,拿起酒壶就是一口酒。
酒水明明是透明色的,但顺着谢宴脖颈留下时,却是散发着钻石般的色泽。谢宴吞咽酒水,喉结滚动,这一刻的谢宴诱人而不自知。
伯牙绝偏过头不看谢宴,嘴上却是劝着谢宴,“夫子别喝太多,当心明日头疼。”
“无碍。”
“今夜夫子高兴,伯牙便为夫子奏一曲。”
谢宴醉的有些迷糊,方才还拒绝伯牙绝弹琴,这会子又答应了。
曲子抒情,缓慢的述说着这夜的静,这身旁之人的美。随着曲子的开始,伯牙绝也跟着缓缓开口轻声唱到诗经里的词:“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声音极低,似是怕吵到谢宴。但曲子终有一终,伯牙绝对着双眼有些迷瞪的谢宴道别离开,回了营地。
突然一大片阴影打在了谢宴的脸上,挡住了月光倾泻在谢宴脸上的月华。
谢宴拿着酒壶,有些不乐意的挪了挪身子,换了个姿势继续喝酒,一点也没有抬头看看对方是谁的意思。
看着谢宴的模样,对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转身坐在谢宴身边,看样子是不愿轻易离开了。
“夫子怎么突然喝酒了?”孟子期问道。
在孟子期的眼中,谢宴紧守君子风度,是万万不可能当着他这个学生的面喝酒而失了仪态的。
“世人皆喜以酒为庆祝,为师便想着尝尝酒的滋味究竟是有多好。”谢宴此时神智还是清楚的,并没有开始胡言。
“那夫子尝出了什么,可否让子期也尝尝。”孟子期顺着谢宴的话问道。
“不过是精神上的麻痹而已,但当做助兴之物也未尝不可。”谢宴大量了孟子期一番,接着笑着摇头,“酒可不能给你,夫子怎么能让自己的学生喝酒呢,这是不行的。”
谢宴说着将最后一壶酒当着孟子期的面,一饮而尽,一滴不剩。虽然大多数酒水打在了谢宴的身上,但总的来说谢宴还是喝完了这壶酒。
谢宴以实际行动告诉孟子期,想从他的手里讨酒喝做梦,下辈子吧。
“夫子你……”孟子期有些哭笑不得,却又觉得此时的谢宴可爱极了,是他所不曾见过的谢宴。
“子期,你可知道真正的君王该是如何的?”谢宴猛的转头,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孟子期问道。
“应是如同我的父王那般,宽厚仁德,满国上下无人不称赞我的父王。就连其他几国也不得不承认父王这个君王是成功的。”孟子期甚是自豪的向谢宴说出这番话,在他的眼中他的父王自是这世间最好的君王,无人可比。
“如果将世间君王划分等级,子期你这不过是二等的君王罢了。”谢宴丝毫不避讳孟子期,光明正大的谈论将君王划分等级之事。
“这话如何解释,还请夫子赐教。”一到专业知识,孟子期便恢复严肃端正的态度。
“第二等帝王,深得百姓爱戴。如同就像周朝的文王那般。当然文王在人品和功业上算是千古圣人,但是仅仅从统治技术上来讲,还是比之其他帝王稍稍逊色了一点。”
“而第三等帝王,他们很有威严,心狠手黑,举国上下无人不惧其威严。庙堂之上,笃行专制说一不二,无需任何人的意见。文臣武将都惧怕他,对他只有唯命是从。”
谢宴站了起来,望着天上那轮明月最后缓缓说道:“最高明的君王就像是帝国的背影。只要安排好下属管理下属就够了,即使他们从来不上朝,从来不出现,整个国家的运转却尽在掌握之中。”
谢宴的背影在月色下越显单薄,但此刻孟子期却觉得谢宴的身影高大极了。
真正的君王,夫子这是希望他成为真正的君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