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灵方才跑到王府外,便见府门外停着一喜轿,令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花轿用蓝绸作幔,四角悬桃红色彩球,采用红色刺绣、织锦用红纱绸满绣火红,花轿红彩绸,轿帏艳粉浮金,喜字意纹路,麒麟送图,宝塔顶映着光四角各缀着彩球流苏。端的是一个“喜庆”二字。
深夜的王家镇早已没了傍晚时分的热闹,府门上两个大红的灯笼在此时也显得阴气森森,门口石狮子脖颈上缠绕的绯红丝绦此时更是如血般渗人,不禁寒毛耸立。
一阵阴风吹过,轿帘被风掀起。不待言灵过多反应便被吸入了花轿里。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言灵拍打着轿门,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轿子直垂高五尽许,阁四尺许,深达八尺,最大的可乘坐六人。轿箱两壁栏槛都雕镂金花,皆以刻以人物神仙。
“啊”一声惨叫,只因为轿子内雕刻的人物好像都在盯着言灵看般,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看着言灵,无论看向何处,这些眼睛都盯着言灵,异常吓人。
一座无人抬的轿子朝着远方而去。
第二日
“哎,真是可怜啊,新娶的新娘子成亲当晚就没了性命。”
“可不是嘛,听说是犯病了,没救回来。”
“那可真惨啊。”几人围在王府门口小声议论,时不时抬头看看那还未拆下的红丝绦。
“我听说风家昨夜也跟着没了。”一人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突然道。
“怎么回事?快说说。”几人催促。
“听说一夜被灭了满门,大火烧到今早都还没熄灭。”众人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纷纷默不作声,相当有默契。
“这”一男子顿了顿小心道,“该不会是遭报应了吧?又是突发病爆死,又是一夜间灭门的。”
“说不得,说不得。”众人皆讳莫如深,不消一会儿便纷纷离开,好似来到王府门前只是为了特意说这一番话似的。
鲜血绘就的大型灵阵在地面铺散开来,微弱的红光彰显着不详,鲜血的味道因为灵力的缘故倒是格外香甜。泥黄色的土壤上红色血液,二者相互依存却并不影响各自的独立性,起码如今看来血液和泥土是分开各不相干的。
“族长,我不行,我不去。”言历满脸都写着抗拒二字。
“这件事由不得你,言灵已经抢先一步了。难道你想让她次次抢先,最后实力大涨,夺了我为你安排好的族长之位。”言氏族长虽是反问,但语气里的坚定不容言历有拒绝的可能。
“那个地方太可怕了,我不去,我死都不去!”言历疯狂摇头,但他被定在原地想跑也跑不了。
不由言历分说,言氏族长猛的一推将言历推进灵阵的正中央。数十名言氏族人同时出手毫不犹豫刺破自己的眼球,鲜血汩汩汇入言历身体四周。
眼有通灵之意,言氏族人便是打算通过通灵缔结契约,唤醒历代言氏一族的死灵,让他们跨越时空将言历送到言灵身边。
说来如果不是有先前言历跟着言灵经历过一次,言历身上沾染了那个地方的东西,否则还真是除了言灵之外,无人能找到。
言历一个不慎被自家族长推入阵,那些鲜血好似一只只黏虫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将他牢牢包裹。不一会儿言历就变成了一个血人,完全看不清面目,紧接着便化作一摊血水与土壤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比起言历的恐惧,言氏族长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当是我言氏一族重返人间,大势所趋,大势所趋,哈哈哈哈!”言氏族长笑容满面,喜悦不言而喻,就连这次为了阵法损失了数十名优秀的族人都不在乎。
月色浓重,明晃晃的月光映照在湖面上,湖上睡莲摇曳,蒲扇般大小的荷叶覆盖于湖面,让人看不清湖底。只能借着这明亮的月色看清湖面,湖水波光荡漾,一艘小船缓缓驶来。
船上一婢女,一仆从。
“快,快呀!”绿衣婢女指挥着灰衣仆从从水里拉起一团黑色的影子。
看着男子还在水中挣扎。婢女越发着急:“你快呀,要是公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们都不用活了,夫人能活活打死我们!”
婢女不得不搭把手将男子从水中拉出。
黑色影子刚一上船便开始疯狂咳嗽,浑浊的湖水从男子嘴里吐出,男子便泄力瘫在船板一动不动。男子翻过身体,露出惨白湿漉漉的面容,赫然就是言历。
“公子您没事吧,都是女婢不好没能拉住公子。”婢女伏在男子身旁哭泣,好一个梨花带雨,惹人怜惜,但此时言历根本没有心情顾着她。显然言历还没有从窒息溺水到突然转变身份中缓过来。
“你、咳咳、咳……”又是一顿凶猛的咳嗽。
“公子我知道您不找到少夫人是不会罢休的,但是夫人下了死命令不许我们在打捞少夫人尸体。公子这次违背夫人命令已然不妥,更何况公子方才险些丧命就不该继续了。”婢女语气一变,擦干眼泪道,“所以女婢恳请公子回府,放弃寻找少夫人。”
少夫人?什么鬼?言历一头雾水,根本搞不清眼前的状况。
“咳、少夫人是?”言历小心翼翼问道。
“我知道公子您是不会放弃的,但是少夫人既然已经跳湖而亡,风府也已灭门,公子还是算了吧。”婢女殷殷切切苦苦劝说。
“风府。”言历莫名感觉心惊。
“是啊,风府,虽然少夫人是风府的嫡出大小姐,但如今少夫人的娘家已经没了,公子便是在难过也该考虑考虑老爷和夫人。”
“风岚。”这个名字在言历脑海一闪而过,但言历却是心口一疼。言历莫名觉得这个名字很重要,或者说这个名字的主人对他而言很重要,他必须找到她。
“在哪,她在哪?”言历爬起身,环顾四周湖面,发现不远处一个红色的物体在湖面漂浮。
“那是什么。”言历问道,冥冥中告诉他将那物体打捞起来。
三人朝着湖面的物体而去,近了看发现原是一只绣鞋。被湖水浸泡过的绣鞋仍旧精致,小小一只刚好握在掌心。
“这是少夫人的绣鞋,公子这是少夫人的绣鞋。女婢记得当初还是公子您亲自挑选,作为少夫人成婚当日穿的红绣鞋。”婢女惊呼道。
一只红绣鞋孤独漂浮水面,缓缓朝着三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