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于妖冶与稚嫩之间。
靠近吧台是偏暖色调的射灯,在女孩脸上投下阴影,轮廓分明。
明明打扮成熟,思想却跟不上,她的声音让陈甘聃想起了高中生,邻班班花在黑板上用粉笔敲敲,回头笑容满面,胜于春风。
这样的声音太让人出乎意料了,像铜铃在青春的午后中不经意间敲响,传出叮叮的悦耳碰撞。
陈甘聃双手交叠撑在于完薇之前,二人相距不到半米,本来想调戏一番,结果反倒被女孩愣在原地,他失神看着于完薇的双眸,发现瞳孔偏嫣红,是山茶花儿肆意绽放。
“你是今早红队的?”
陈甘聃才发现自己已经用眼神视‖奸人家一分钟,人家还是波澜不惊的嗓音。他连忙正色道:“对!就是被你补了两枪的那个人。”
一想到早上操作还算流畅,陈甘聃在女孩面前恢复了一点自信。
“我是在你拿旗子前五分钟才加入战场。”于完薇当着陈甘聃的面饮下剩余的橙汁,酒杯莹莹发光,“打得不错。”
“不过我有个问题,你有什么资格独自换枪,独自换衣服?”
……
于完薇第一次露出了表情,她对这问题讶异,又在意料之中。她挑起用棕笔画好的优美的柳眉。没有选择凑近陈甘聃来增强自己的说话力度,反是拉开更多的距离。不轻不缓,以不至于让旁人听到,又可以让对方听得清楚的声音,不无嘲讽地说——
“因为我,比较厉害。”
语罢,于完薇轻巧跳下高脚凳,将钞票压在了杯底,走了。
装橙汁的玻璃杯上并未留下口红印,是女孩轻轻地饮,陈甘聃可以想象是羽毛拂过。
罕见,陈甘聃并不想挽留于完薇,只是默默看着她娇小的背影随川流不息的人群挤向前方。她仿佛一触即碎,似冰清玉洁的宝贵瓷器,需用棉花团团护着才不会磕碰摔碎,让人恨不得永远呵护之。
可是,她冷得如西伯利亚高原上寒冷坚冰的眼神霎时浮现于脑海中,锐利地仿佛要将自己千刀万剐。
女王暴‖‖政。
陈甘聃停留数久,付账后悄然离去,服务员将两杯留在那里的玻璃杯取走,一切好像从未发生。
-
宿舍里,熄灯。空调闪烁度数,夜以继日加班工作。
“秦思伯。”陈甘聃的声音在秦思伯的卧铺下方响起,他高,喜欢睡上铺,唧唧歪歪地跟秦思伯撒娇如果你不让我睡上铺小心我睡‖了你噢,秦思伯差点一脚踹到陈甘聃脸上,就差拿把枪抵住他的头说大哥你瞅瞅自己多少斤,170斤的壮汉还睡上铺,你他妈有病吧?
意见驳回。拒绝无效。
“怎么了?”
“我碰到你说的射击很厉害的女的了。”
这句话显然引起了上铺的骚动,秦思伯探出一个脑袋,轻声追问:“在酒吧里吗?”
“嗯。”
“你们两个有说话吗?”
“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句话。”
秦思伯回到自己的枕头上:“切……”
“我瞄到了她的坤包里头,没拉好拉链,里面有A大的学生证。”
二人相对无言。
“她的名字叫于完薇。完是完全的完,薇是采薇的薇。俱乐部回来时我打听过她。”
陈甘聃重复道:“……于完薇。”
“她跟我们同级,化学生物学专业。你认识上一届学生会会长翟尧吗?”
“……有点印象,瘦瘦的,不是很高。好像今年毕业拿到哥伦比亚大学的offer了。”
“总之就是有这么个人。于完薇是他的女朋友。”
“哦。”
秦思伯接着说,“上一届学生会会长很有声望,连校长都会经常找他了解社团的总体概况。会长又很宠于完薇,据说情侣之间恩爱美满,两个人还总是会出现在各种晚会上。翟尧负责发言和后勤,于完薇负责表演钢琴独奏,好几次都上台了,就是今年新年晚会演奏肖邦的那位。”
陈甘聃心里说我鬼知道,每次钢琴独奏我都跟旁边的人闲聊去了,只看街舞和小品。
“……听起来他们挺般配的。”陈甘聃作出精短点评。
这怕不是郎才女貌、两情相悦、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吧。
敢情这部小说没我什么事对不?
“校园名人吧。差不多。”上铺的声音渐渐微弱起来,困意侵上秦思伯的意识。
陈甘聃听出了室友的倦意,赶紧道,“睡觉吧。到时再聊。”
“嗯。睡了。”
有人说,会有一次重逢让你顿觉此生无憾。黑暗下陈甘聃睁眼盯着一望无际的黑发呆。隐隐约约中一抹山茶色的嫣红显现,回神便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