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事要做就做到最好，否则别轻易承担。”

人大附中的高材生，上家教课基本不会被老师牵着鼻子走。像熊志凯这种人，对老师的要求更是“必须跟上我的节奏，跟不上就别教了”。文综大致讲思路，答案需要靠底子。

数学不太一样，懂就懂，不懂就不懂。

一般的“家教菜鸟”，就是遇到不懂就问。这时候，家教老师会语重心长劝学生先思考再提问，所以解决一类问题的周期会很长；熊志凯是“大神”级别，他思考的速度比普通高中生快几倍，正常家教老师会认为熊志凯没思考就去依赖老师要答案，可是熊志凯早就想完了，而且还能把思路清晰地复述一遍再加难倒老师提出一堆引申问题。

那么厉害的学霸还要补习？

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学习方式。

陈甘聃不会真弃熊志凯不顾，他敢承担家教，就敢担当，不会傻到一心为爱情飞蛾扑火。一个小时下来他开启了家教模式，当得还不赖。陈甘聃性格合熊志凯口味，不做作不严厉，能和学生打在一起。

让于完薇最吃惊的事，陈甘聃全程没回她信息。

他手机一直放在口袋里，本人始终在专心处理熊志凯的学习问题。

“陈老师我做好了！”

陈甘聃还在过完高三数学辅导书上的内容，闻言急忙蹙眉抬眼，见熊志凯轻轻松松地在转笔：“你思考过没。别做这么急。”

戴黑色胶框眼镜的他沉稳有学识，跟平常吊儿郎当的北京老痞子判若两人。

“肯定，不思考怎么做出来？”

“可这道压轴题题你才做了五分钟。”

与完薇也抬起头看情况，她清楚熊志凯大脑转速比较快，她第一次来教课时也震惊了好一会，后来习惯了这种超高速的上课方式于完薇就放飞了，她脑子转得也快，思维跳跃。于完薇和熊志凯上课状态就是像两个小疯子活跃地沿着操场撒泼，像光膀子的进击巨人一样朝着重点跑啊跑。

伯牙子期觅知音啊。

陈甘聃一脸难以置信，摊开五指压住试卷从熊志凯手心底下抽出，严肃至极，仔仔细细检查做题过程。

于完薇全程面向二人的背面，想偷看都没法子。

“你有没有看过答案？”陈甘聃问。

“没。”

“下一把过程写详细点。”陈甘聃不多追究，红笔划上一个勾，“这个过程麻烦，可以换更简单的……”

……

……

“我终于！下！课！啦！”

熊志凯伸了个懒腰，情绪激动地宣布好消息。

他转过头看于完薇在干什么，发现于完薇正撑着脑袋淡漠地看着他俩，另外一只手臂上压着模考卷，从考卷纸面凹陷的深度，能看出于完薇完全放松了手臂在用力，而且还压得挺久。于完薇保持这个姿势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她情不自禁开始死鱼眼，简称翻了半个白眼，表示不屑、轻蔑或者呆滞。

“于完薇你看我们看了多久了？”熊志凯好奇地问。

“一个小时左右。”

陈甘聃在帮熊志凯整理笔记，没有回过头。

“我们可以走了吗，陈老师？”于完薇难得的主动搭讪。

“快了。”陈甘聃回应，依旧处理教案。

熊志凯震惊。

好默契。

感觉类似的对白两人已上演了无数次。

嗯。有奸情。

他表面淡定，实则内心脑补了许多大学校园爱情故事。

比如：于完薇捏一雪糕，天真烂漫，朝阳似火，轻踩碎步到男生宿舍楼下，如望夫石般痴情注视意中郎前来的方向。是他！梦中情郎他下楼梯了！堪称史诗级男模的陈甘聃，黑风衣被风吹拂，这风，是他热切跑下去迎接自己女朋友所产生的！看那风衣摆尾，飒飒作响。男女主相拥。于完薇娇小可亲，依偎于怀，她抬眸，嗫嚅道：“你终于来了，聃！”

陈甘聃整理她凌乱的鬓发，笑：“傻丫头。”

“快！快点吃雪糕！”雪糕顶端冒有白雾，糕面上淋着巧克力酱。

“不，你吃，我舍不得。”

“不！”于完薇打断他，“这是我特意为你留的——”

“喂，熊志凯，我们俩走了啊。”于完薇重重地叩了叩门，搁上她的帆布袋在肩上，陈甘聃的身影早已不在。

熊志凯现在的样子就像沉迷言情小说的无知少女，双眼无神，伴傻笑。

“啊啊啊啊——那么快！我送你们下楼吧！”被“激活”后的熊志凯惊慌失措。

门外传来熊妈亲切的嗓音，隔了一道走廊，声音虽微弱，却清晰：“陈老师，下课啦？要不要和于老师一起在我家吃完饭再回去？”

于完薇默默沿门缝偷望去客厅，陈甘聃说话不大声，正常音调，所以她听不见。

见熊妈可能要纠缠陈甘聃一会，于完薇便先关了门，不轻不重，却把已经起身准备出去送人的熊志凯吓到坐回了电脑椅上——熊志凯没预料到于完薇不着急着走。

本想长篇大论，现在却不知道有什么好说了。

于完薇欲言又止，垂头丧气，顺便注意到自己的拖鞋。

上面有两个小兔子，可以，跟我的指甲蛮搭的。于完薇想。

一套动作下来她不敢看熊志凯眼睛，当于完薇想放弃挣扎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的时候，开门开到一半就听见熊志凯低吼一声：“陈甘聃是你男朋友对不对！”

砰的一声剧烈合门，把客厅的熊妈和陈甘聃都吓了一跳，熊妈蛮焦虑地想进去看看，被陈甘聃拦住说应该没什么事。

“嘘！”于完薇怒目圆睁，上前要去捂住熊志凯的嘴。

“别别别弄我！”熊志凯挣脱开来，“被陈甘聃知道我们在屋里做什么就完了！”

“我们在屋里什么也没做好吗？！”

“于完薇，你搞清楚，他个头那么大！你才那么小只！你看清楚了没，他握笔就像是在玩棉花一样！”熊志凯像遇到男神似的，满脸花痴，“他一定是玩篮球的，卧槽，说不定是A大校篮球队队长……”

于完薇扶额：“他的确是……”

“我靠！于完薇你他妈赚翻了！”

“你他妈小声点会死啊——！”

门里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就等于啥都没听出来讲什么，陈甘聃谛听半会，不想让熊妈担心的他岔开话题，去聊熊志凯的学习情况。他心里清楚熊志凯和于完薇两个二傻子一定是在聊一些有的没的。

“重点是什么？他完全跟得上我的节奏！你知道我的脑回路可谓是奇葩，能跟上我节奏的人除了在校老师、你，就没谁了，我可是名教同学题目同学都听不懂的人啊！”熊志凯不停使用肢体语言来强调，他简直恨不得制定一个手幅上写满“陈甘聃我是你粉丝”，因为熊志凯也是玩篮球的，他能从小细节推断出一个陌生人究竟懂不懂球。

“又酷又帅学习又牛的人没谁了啊！”熊志凯泪奔。

“行了行了，闭嘴。”于完薇制止熊志凯激动浮躁的动作，“这事千万不能告诉你母亲，听到没。连我都不知道他要过来教你。”

熊志凯反应过来：“我知道，你不是跟他冷战了嘛。”

上于完薇课一开始熊志凯就知道她有男朋友，于完薇有一次临近下课的时还跟熊志凯说她要去操场给她男朋友送水（详看第十七话），把熊志凯那个酸的。

平时课间，于完薇也会说说自己最近的感情状况，熊志凯会跟着八卦听听。

如今本尊来了，熊志凯立马猛虎跪地式伏拜。

他本以为于完薇男朋友是某个小白脸，戴银色项链，跨潮牌腰包，精致，重保养的时尚男孩。A大男生普遍是书呆子，不怎么会打扮自己，一心只读圣贤书。熊志凯觉得于完薇长得有气质，衣品又好，不会看上书呆子类型。唯一比较符合于完薇的，就是时尚潮牌男孩。因为时尚潮牌男孩有学习成绩好的，A大有一小部分男生就属于时尚潮牌男孩。

而陈甘聃这种类型，则是男孩子们最典型的偶像。

“他是为了你当家教，一进门就问教我的文综老师是不是姓于……”熊志凯话未说尽，就被于完薇一个眼神给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