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方才萧家的反应只是无视官府,那现在阿宁这做法摆明了就是挑战江州衙门的权威了,跟着而来的衙役纷纷拔出刀,冲上来,将阿宁团团在中央。
风广言见状,眉头隐隐一压,,越过众人,直接站到阿宁身上,斜着眼警惕的盯着那些企图动手之人。
萧然也不着痕迹的站过来,似乎像是挑明立场似的,只要衙差那边稍有动静,他们即刻能采取最稳妥的办法。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不说话,那个领头的衙役左右瞧了瞧,眉头再瞥到四周站着的那些除了萧家的人之外,被风广言带来的虎视眈眈的人,压下心口的怨气,抬手挥退衙役,硬生生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来,走向阿宁:“萧小姐不是要我道歉吗?我道……”
那衙役的语气虽然尽量的压着,可是那话里的冷意和怨气想掩盖都掩盖不住。
说了这么一句,那衙役回身朝着跪在地上的季非和青远走去,每走一步似乎都要将萧家所有人踩碎似的,季非和青远就这么提着一颗忐忑的心望着这个领头衙役朝着他们鞠躬、赔罪。
说完还冷冷望向阿宁和萧然:“不知这样,萧公子和萧小姐可满意了?”
萧然下意识的瞧了阿宁一眼,这望过去之后才想起二人在众人面前的身份,补救的开口说了一句:“阿宁,他们是你的侍从,你说了算!”
“我说了算?”阿宁的语气太过平静,听不出多少情绪,连一句带着疑问的话都能被她说得清冷不少。
衙门那边以为阿宁打算乘机羞辱,义愤填膺的开口训斥:“你别太得寸进尺!”
那人话才说出口,风广言猛然握着鞭子的手一指,指向这个方向,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阿宁不为所动的看向那个领头:“现在可查清楚了?”
“清楚了!”
阿宁再次出声确认:“断定我萧家没嫌疑了吧?”
那人梗着脖子点点头,嗯了一声。
他话音刚落,阿宁冷冷哼了一声,打量的目光在那群衙役身上一一扫过,那些人几乎是本能的低下头去,不敢对上阿宁这打量的目光。
在这强大的气压中,阿宁慢慢走回自己座位,却没坐下,只是背对着这些人站着说出一句:“既然如此,来人送客!”
那些衙役书以什么样的心情走出去的大家推断不出,但是看着他们躲避瘟神似的奔出去,阿宁确认,从今往后,她萧家大小姐那铁血手腕的名声便叫出去了。
风广言看着阿宁慢悠悠走回屋子,加快步伐跟了上去,萧然瞧着二人这样子,默不作声也走了进去。
这才一进去,便见风广言将阿宁的那根鞭子轻轻压在桌上,敲了敲桌面,挑着眉问阿宁:“他们的伤痕一样?你鞭子里暗藏了什么玄机?”
萧然突然联想到方才的事,一阵后怕涌上心中。
可是却见阿宁神色淡然的接过那鞭子,手指在长鞭上细细摩搓,然后只见她将其中一截翻上来,对着光,指腹一压,那些鞭子里透出一排白色的锋利的东西出来。
这东西就在长鞭接近顶端的地方,分散着将鞭子粗略绕了一圈,而且并不明显,如果不仔仔细细盯着,压根看不见。
但萧然确定那是被锯掉好长一部分之后的动物的牙齿。如果他所料不错,应该是犬类的牙齿。
“阿宁……”萧然的脚步停在距离二人一米的地方,就这么望着那鞭子,除了这个名字,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阿宁感觉到萧然的不自然,抬头瞧了他一眼,又将眼垂了下来:“让季非和青远换好衣服,滚过来!”
平时阿宁不会直接用这种语气说话,显然今天的事或多或少触及到她的逆鳞了。
这一声下来,萧然更加不敢待在阿宁跟前。
说来也奇怪,阿宁明明比他小,可是在阿宁面前,萧然却总是觉得喘不过气来,他知道,自己是怕阿宁,那是一种由衷生出的恐惧,也不知道这感觉是什么时候酝酿出来的。
风广言撑着头,打量着阿宁,有些不确定的开口:“你生气了是不是?”
“没有!”
得到那句别扭的反驳,风广言更加确定:“你就是生气了!”
这一次,风广言不等阿宁开口,变戏法似的变出一个长形的盒子递过来:“我给你带了礼物,别生气了好不好?”
阿宁瞧了那盒子一眼,没接,但风广言却不死心的将盒子往她面前凑:“真不打开看看?”
阿宁瞧着他那锲而不舍的样子,就这么看着,僵着什么也没做。
风广言打定主意,发挥他那厚脸皮的特质,耍无赖的开口:“你要是现在不立马打开,我每个时辰拿着头到你面前晃,晃到你愿意打开为止!”
阿宁并不是好好奇,但相比于礼物,她更想看着有人为了逗她开心,绞尽脑汁、不遗余力的样子。
大概这就是是缺什么,稀罕什么!
她嘴角微微勾了勾,连她自己都没发觉,阿宁伸出手将那个盒子接了过来,轻轻推开,这才打开一点,一股冷香幽幽而来。
里面放着三五枝折下来的红梅,还开得正好,花香浓郁、一点枯败的痕迹都没有。
风广言给她的信里提到塞外已经下了雪,有梅花十分正常,不正常的是塞外到江州路途遥远,这几枝摘下来的梅花竟然还能完好无损的送到她面前。
望着阿宁低垂的眉眼,风广言像是随意开口的样子,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笑着解释:“塞外是真冷,不过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那儿竟然有一片梅林,那触目的红和极致的白相交辉映,美不胜收,就想着让你也看看……”
风广言望着阿宁那久久不说话的样子,有些不确定的挠了挠脑袋,似乎怕阿宁嫌弃他这略显幼稚的举动。
“是不是不喜欢?”
阿宁将盒子完全推开,静静感受着那属于寒冬的味道,似乎仅仅凭着这一点点香,她便能隔着山河,站在风广言当时看着那一片梅林的位置,望见他想让她望见的极致之景。
片刻之后,她抬起眼,难得真诚的开口:“不!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