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查了分数后,又去了县教委,我怀疑是不是分数弄错了,你说就是几分,就耽误人一辈子,这样行吗?你知道教委的人怎么说,别说你差几分了,高考时1分、0.5分就可以甩掉很多人。差一分就是几百几千人,分数线划了就是划了,差1分没上线就是没上线。他们要我把名字和准考号留下,他们会上报查询,并说看错分数的情况比较少。这个时候查询最多是看下单项分数汇总后的总分数有没有错误。他们让我回来等通知。”父亲沮丧中又带点希望地说道。
这时李笑才知道,父亲查询分数为何花了一天时间。
“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可查的,高考几十万人,如果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分数有误,高考阅卷岂不是重来一遍。”李笑面对父亲还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打击道。
“还是试试吧。”
“试试,哼。”对于父亲事后的补救李笑不置可否地轻笑道。
“你若真的为我好,应该在事前就去做些工作了,而不是现在做这些徒劳无益的事情。”
“事先为你做的还少吗?你妈妈为你付出的还多吗?这几年高中到复读,你做过一点家务吗?你连自己的衣服都没洗过,吃饭的碗都是你妈洗的。每年的复读费生活费是谁给你出的?为了你复读,家里借了多少钱知道吗?”父亲开始数落起来。
“你花几个钱算啥?知道别人父母怎么做的吗?别人给孩子搞特长,体育美术唱歌播音等,可以特长加分录取。或把孩子户口转到贫困山区转到“新西兰”、陕甘宁,可以降分录取。你只晓得搞点死事。这次提前把我户口转到雁城奶奶名下,我也就考上了。你从新疆出来的,还有那么多同事领导在那,别人很多人没关系的都想着办法搭亲攀友的把孩子户口转过去,你可以有条件很方便地把孩子户口弄过去,你却一点不去想。
初中时叔叔联系了一中,只要交60元插班费就可以进去,你不愿意,说什么是金子到哪里都可以发光。你了解你女儿吗?她是金子,但是不是搁哪都放光,她搁在锅炉是金子,搁在煤炭中就是废铁。她需要平台需要环境的支撑知道吗?她从小就一直在流浪,就因为你们那所谓的养家糊口,她就一直在流浪中学习,她能进步吗?她今天没有变成问题少女,你应该感谢上辈子做了好事。
算啦,摊上你这样的父亲,我也没办法,谁叫我就这命。”李笑气哄哄地说了一大堆,把长久以来对父亲的不满全部宣泄了出来。
“你,你,你”父亲被李笑逼的开始捶胸顿足,“你气死我了。我,我,我真是白养你了。你也满了18岁了,成年了,法律上讲,我的义务已经尽到了,今后的路,你自己走吧。”父亲低下头,无力地对李笑摆了摆手。
走就走呗。李笑心里想到。
第二天一早,李笑在桌上留了张纸条,背着包就出门了。
出了门,李笑犹豫了,去哪呢?
叔叔家,不可能。叔母知道她再次落榜肯定又是一番嘲笑。
同学家,不可能。同学基本上是农村的,没去过也找不到。
小姨家,不可能。自从发生下河洗澡事件后,她就没再去过。
环顾四周,她竟然无处可去。谁来收留这颗流浪的心和漂泊的魂。
一个人背着包漫无目的地走着。
“李笑,”有人喊道。
李笑抬头一看,一个卷发,着高跟鞋,粉红连衣裙的女人对着她笑。
“你是?”一下子,李笑没想出来是谁。
“李丹。”女人笑笑道。
“李丹。”李笑心里默念道这个名字。
“高中时,我坐你前面。还记得不?”
“哦。”李笑终于想起来了。
李丹和蒋苏珍高中时期是班主任老师手中的两枚珍宝,经常课后给她两开小课,寄希望于她们能应届考上大学。对于一个几乎零升学率的学校而言,这种愿望是渺茫的。李蒋的结局自然是落榜。后听说蒋去读了自考本科。李则回了老家。
“你现在在哪?”李笑记得高中时去过她家,很穷的一个山村里。
“我现在结婚了。老公家在镇上开了个店子做点小生意。”
“感觉你变化好大。”
“去年生了个女儿。”
“怪不得丰满了许多。”
“你呢?今年考的怎么样?”
“没戏。我想出去走走,但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为好。”
“我有个朋友在广东一家工厂做主管,搞手表的,听说一直在招工。你如果想去的话,我可以介绍你去。”
“什么地方?你朋友叫啥名字?”
“待会我写给你,他大概九月份会回来一次,你也可以跟他一起去。”
“好,谢谢。”
双方留了通信地址便分手了。
李笑继续一个人往前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河边。她记得奶奶家和自己家都在湘江边,沿着湘江一定可以走到奶奶家。
一边走一边想起李丹,当年在班上成绩是最好的,没想到,高中一毕业就嫁了人,孩子也有了。记得那时她一门心思想要考上大学,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出了校门,理想信念全都见了鬼。让自己过好眼前的日子,好好的活下去才是她最想要的生活。
不知道蒋小怎么样了,去年就去了广东打工,一直也没有她的消息,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去年此时,李笑快乐游戏在小姨家,今年此时,李笑郁郁寡欢流浪路上。
走着走着,前面被一片稻田拦住,禾苗压弯了腰,急待农民伯伯收割回家。
路被拦着,李笑只得折返回大马路。
弯弯曲曲的马路望不到尽头犹如李笑的前路不知归途何方。
此时已接近中午,带的水已经喝光。路上稀稀拉拉奔跑的几辆客车因为炎热喘着粗气,放出臭屁,熏了李笑。路边的小树遮阴谈不上,风更没有,地上的影子缩到了脚底。
李笑就这样挺着坚持着往前走。偶尔有客车停下来,问她走不走,她笑笑摇头,继续自己的路。
这时,突然一辆车在她身边停下。下来一个穿着浅色短袖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眼镜,他走到后面拉开了门,拉出了一个胖呼呼的男孩。中年男人拉着男孩绕过车尾,帮男孩脱掉裤子,男孩站着一动不动,任凭男人动作。车里似乎还有女人和孩子在说着话。
“你不是要下来吗?”男人对车上说。
“尿了没。”男人问道。男孩没有回应。男孩提上了裤子。
突然,男孩大哭起来并沿着马路向前奔跑。
车右侧前门打开,一个老年妇人下来查看究竟。
接着,车右侧后门打开,一个穿着灰色短袖的女人对老年妇人说:“帮我看着车上的孩子,我去看看他们。”
女人向前面奔跑的男人和男孩跑去。男孩拗不过男人,此时坐在地上大哭大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