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新月姑娘又自杀了。”
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跑来,老鸨捂住胸口,一口气咽不下去,往一处阁楼跑。
皖绾使上轻功,先一步到达阁楼,附近寸草不生,了无生机,独有几根枯木叠在角落,景色颇为凄凉。
“姑娘!姑娘!”
耳朵一动,焦急的哭喊从阁楼上传来,脚下一点,跃上阁楼。
两个丫鬟蒙着面巾,带着手套围着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哭泣。
她跑过去,扒开一个丫鬟,抱起新月,用力掐她的人中。
新月感受到剧痛,咳了两声,醒了,哭着质问皖绾:“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
皖绾望着绝望的新月,拥她入怀,以温柔待她:
“我想让你知道,有人在乎你。”
新月激动的情绪刹那间止住,埋进皖绾怀里,闷声抽咽。
“姑娘,新月小姐体内有……”
丫鬟想要提醒皖绾,皖绾抬手制止,都是苦命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抛弃,谁也受不了。
感叹之余,她抓起新月的手腕把脉。
脉象平和,并无异常,如王大夫所说,这新月体内无病。
可那些与她交合之人确实病了,难不成是鬼魅作祟?
老鸨与王大夫后赶来,发现皖绾抓住新月的手腕,与其相抱,惊恐失色。
老鸨催促人端来一盆热水让皖绾洗洗,芸神仙子可真虎,一点也不忌讳。
“谢谢。”
手刚伸进水中,皖绾就感觉浑身无力,连忙拿出手,扬手打翻了水盆。
“芸神仙子,这水有什么问题吗?”
老鸨走到皖绾身边问。
皖绾不言,她的体质可以测天下万种毒,无论是立即见效的毒,还是慢性毒,她一接触,身子便会出现异样。
“盆里的水来自什么地方?”
端水的丫鬟回答:“旁边的老井。”
此处寸草不生,却有一处老井,奇怪,奇怪!
摇晃了一下沉闷的头,她提议下去透透气。
“那新月的病?”
“新月姑娘无碍,我建议老鸨为她换一间阁楼。”
这里寸草不生,毫无生气,住在这里,没病也会被逼出病。
“好,来人,将新月送回新月房。”
医仙都说无碍,应该是真的无碍,既然无碍,回屋也无妨,老鸨放心了,让几人带新月回房。
“带我去看看那口水井。”
那水定有问题,否则她不会感到不适。
水井边,恶臭难耐,皖绾皱了皱眉,问:
“你们平时用水用的都是这口井?”
丫鬟点头称是。
皖绾轻叹这些人无知,“有些不干净的水,即使经过高温煮沸,喝了也是会生病的。”
听了皖绾的话,老鸨面露恐惧,“这水我们已经饮用二十多年,我……”
新月的客人都那样了,她的大限会不会快到了?
“老鸨,有些人的身体因长时间饮用,会产生抗体,我想生病的人都是很少在此留宿的。”
“这个……”老鸨一回忆,还真是这个理:“嗯,仙子说的没错,玉王爷,李郡爷,王公子,还有国公府的小少爷……都是近日到此留宿,不过……”
话还没有听完,后面粗犷的震怒声打断了二人谈话:
“你再说一遍!理儿也来了这里?”
皖绾被打断了,轻微不爽,看向后方。
是老国公等人,还有顾辞等人。
说话的人是国公爷,气的显然不轻。
面红耳赤,恨不得拿刀弄杖,发泄一番。
“国公爷,小皖公子要到这里来玩,奴家等人不敢不接待,求国公爷恕罪!”
老鸨没想到国公突然来了,还听到了这些,吓得一愣一愣的跪下求饶。
“原来你就是皖国公?”
那个对她的死不闻不问,对她娘没有交代的爹。
那这位老人家,便是她的爷爷,皖老国公了吧?
看起来倒是个慈眉善目,眼神明亮的老人,听师傅分析,当初压下事情的是他。
怎么十多年过去了,孙女的死吭都不吭一声?
怕是已经忘了曾经有一个被他漠视的孙女了。
皖绾露出骇人的笑,眼底藏着浓浓的仇恨,引得一直注视她的顾辞深思,芸神仙子难不成和国公府有什么关系?
“郦介,去查查。”
“爷,查什么?”
“查皖国公府十四年前出府的人,本王要所有人的底细。”
小时候,他听过太傅提起过皖国公府有过一个早夭的嫡小姐。
说是早夭,可其中疑点颇多,比如皖国公府上所有人皆说嫡小姐一出生就死了,却鲜少人见过皖大小姐的尸体,二夫人说埋了,樊家派人去寻,那里根本没有孩童尸体。
自此,皖大小姐是否死了,成了一个谜。
今日观察芸神仙子,神色倒与皖夫人有两分相似,不知是否与此事有关。
“属下明白了。”郦介悄无声息的溜了,顾辞把目光转向皖绾与老国公,国公,手上转动玉珠,思量三人话语。
“是,芸神仙子见谅,我父子二人一开始没有向您表明身份。”
对于国公爷的道歉,皖绾置若罔闻,扶起老鸨问:
“还有什么话,一并说了吧。”
老鸨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悄悄的告诉绾绾:
“谢丞相的小孙子是明月阁常客,长期喝那水一直没事,近日才有事的。”
这就怪了,不关水的事,难不成另有蹊跷?
皖绾困惑了。
思来想去找不到办法,只得先见见病人方才能下结论,她拍拍老鸨的手背:
“你先换了水,其余事,我会想办法处理。”
“那奴家先谢过芸神仙子了。”
“职责而已。”
她抬腿向外走,王大夫紧跟其后,发现那些人也跟在后面,有些厌恶:“绾大夫怎会与官场之人扯上关系?”
“我明白王大夫想要说什么,不要多言。”
当年那场屠杀,她听师傅提过,确实惨无人道。
这次她不想入宫,也是因为有这个忌讳。
可偏偏碰上京中出现怪事,为了行事方便不暴露身份,只能依附这几人,无奈应下了。
王大夫这里,也要找个理由搪塞:
“这次入宫,我只为早完成那三次救治,然后彻底与皇家撇清关系,不再与皇室中人有接触。”
师傅不是冷情之人,还为皇室中人留了后路。
三次救治,代表她可以入宫三次,其余医者亦是。
三次机会一完,皇室不得再向她提救治请求,若再提,她不愿,便算皇家违约,提议者死,她愿意,则是她六识尽失,成为废人。
“如此甚好。”
王大夫怕皖绾有了与皇家重修旧好之意。
真如此,天下医者的唾沫怕是能淹死绾大夫,与这次接待绾大夫的他。
说他不尽心,不尽责劝阻芸神仙子……
那时,他可就成了一名罪人。
两人边走边聊,忽然,顾辞挡在前方,说:
“随本王去六王府。”
这人可真奇怪!
皖绾忍不住自嘲:“我和你回了六王府,别人会如何议论我?鼎鼎大名的医仙芸神仙子与六王爷有一腿?”
明月阁外的吵闹声静了,无数目光集中在皖绾身上,皖绾坦然自若,问众人:
“难道不是吗?”
一个女子突然住进了一位还未娶妻的王爷府上,有心人定会去调查她的来路。
因为忌惮,他们会借医仙之名压迫她,防止她帮助顾辞。
到时,外面流言蜚语,谈论最多的便是六王爷与医仙有一腿。
她的清净生活,就被打破了。
“不如去国公府?”
想来想去的确不妥,老国公另外提议,并讲了益处:“我家有一孙女,乖巧懂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能与芸神仙子有共同话题……我家儿媳还是燕国过去的才女,只是长期缠绵病榻,吃斋念佛……”
提起皖夫人,皖绾眼中思绪万千,她是很想见这位能在产后奋力护女,还能从太后手上保住地位的奇女子。
可见了面,她们能说什么?
说她抢了她女儿的躯壳?
哈~皖绾啊!皖绾!老头儿真是有先见之明,知道你没做好准备。
“绾大夫,你的意思是?”
瞧着皖绾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王大夫小心翼翼的问。
皖绾藏在袖中的手搓了搓,回答:
“既然是病人,就要治,但居住之地,还是在医馆较好。”
“呼~那我先回去为绾大夫准备客房。”
王大夫轻轻吐了口气,庆幸道,别人都说绾大夫好相处,不轻易惹事,怎么到了他这里,却和官家扯上了关系。
“芸神仙子这边请。”
受邀上了老国公带的马车,她坐在车厢里沉思,一会儿该如何与皖夫人相处。
“不介意本王陪你吧?”
不等皖绾开口,顾辞已经坐了上来,皖绾不由摇头,问:
“你可知道男女七岁不同席?男女授受不亲?身为皇子,不得与医仙过于亲密这三大规矩吗?”
“前两者定义乃是男女,本王与你乃是医患,概念不同,后者没有成文的规矩规定皇子不得亲近医仙。”
这话说的密不透风,有备而来,弹了弹指间的银针,明摆着是在警告:“你是铁定要坐在马车上?”
“是。”
找了个位子,顾辞坐下,乖巧的待在角落。
皖绾见他没什么过激行为,不想惹事。
收了银针,撩起车帘,观赏这古代繁华的街市。
“爷!”
嵇草偷偷买了一串糖葫芦,悄悄从车窗递了进来,示意顾辞递给芸神仙子。
那料顾辞张口就说:“我不吃甜食。”
外面的侍卫们紧紧夹住马腰,握住缰绳,眼眶顿时湿润,爷,你赚钱的脑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