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退下!顾辞,你说说,你对芸神仙子的情来自何处?”
顾辞出列,站在中央回答:
“儿臣喜芸神仙子大义,独特。”
“哦?从何可以体现?”燕皇来了兴趣,挥开挡住顾辞的三皇子顾郸,把目光集结于他身上,透露着灭顶强压。
顶着强压,与背后几位大臣的期望,顾辞面不改色的抬头,与燕皇直视,将这几日的相处,除与樊家相交,全说与燕皇听。
听了顾辞的讲述,燕皇对芸神仙子的敬重又高了一分。
“那芸神仙子的独特体现在何处?”
“她曾告诉儿臣,一生一人足矣。”
“你是皇子。”
燕皇激动的提醒顾辞,他求过,终究灭于身份。
这孩子也要犯傻吗?
“儿臣愿不做皇子,也要求娶芸神仙子一人。”
重重的磕了头,响声回荡在殿上,真挚之求令不少夫人捏住帕子感动。
就连俪妃也别过头,流下一滴伤心泪。
燕皇冰冷的目光缓缓有了温度:
“朕看的没错,你从小就和朕像,脾气像,样貌像,连痴情也如出一辙。”
可他没有这孩子的魄力,不要江山,要美人。
“……”顾辞伏地不答。
“罢了,看你真心一片,朕不逼你了。”
挥挥手,燕皇放过了顾辞,顾辞起身偷偷望了眼皖绾,皖绾端着酒杯的手指点点酒杯,表示顾辞做的很好。
燕皇叹惜自家又出了一个痴情种,伸手示意皖绾说几句,给孩子一个台阶下。
“芸神仙子,你看?”
“六皇子!”
甩了甩手,刻意让人看出她的不耐烦与敷衍。
“在。”顾辞望向皖绾。
“你可愿为我做一件事?”
“何事?”
“每七日布粥于乞讨者,为他们筑家寻业?”
“我愿意。”
“那你可愿意赡养将士遗孤?”
“我愿意!”
皖绾的脸色渐渐不好,抿住下唇,追问:
“那你可愿意收留无家可归者?”
“我愿意!”
顾辞的热情让皖绾哑口无言。
燕皇与大臣听得这一来一往,哭笑不得。
“辞儿,这些可要耗费大量金银,你要想清楚。”
为了一个得不到的仙子,把自己弄成了穷皇子,不值得。
“千金散尽,得卿一笑,儿臣觉得值!”
此话引起满堂哄笑,主要是太没出息了。
大丈夫志在四方,怎能为一女人留驻?
“辞儿,勿要胡闹!”
俪妃听不下去了,他没强势的母家,又不如大皇子有兵权,三皇子有政权,再连钱也失了,他还有什么去争?
顾辞不理俪妃警告,再次俯身恳求燕皇:
“父皇,儿臣愿意照芸神仙子所说来做,求父皇应允。”
“你不后悔?钱没了可不许来找父皇哭。”
燕皇感觉好笑之余,又觉得怪怪的。
两人像是在唱双簧,他又找不到双簧的目的。
说是为权,可收养的那些人中没人有权啊?
说是为兵,帮助的人里面也没有将士。
“儿臣绝不后悔!”
算了,算了,这孩子若真无悔,喜欢做什么,便去做!
“行吧,去吧!”
得到燕皇应允,顾辞镇静地退回席前,席前小姐们纷纷被各自父母带走,围到了顾郸席前,争夺三皇妃的位置。
顾辞席前空了,燕皇的神色刹那间苍白,他中招了!
皖绾笑而不语,偷偷附在燕皇耳边说:“如果我不坐医仙位,说不定我就嫁给你儿子了。”
“哈哈,如果芸神仙子能嫁给顾辞,朕立刻立顾辞为太子。”这丫头太聪明了!
这布粥,修筑家园不就是在赚民心吗?
这收养将士遗孤不就是在赢军心吗?
这收纳无家可归之人,里面难免有能人异士。
如此办法,六年不到,辞儿就会从独有钱财的弱势皇子成长成唯一的皇室继承人。
“燕皇醉了,我身为医仙,只是在为四国医者谋利。”
“那芸神仙子可否告知我,余下三国,仙子是否也有人选?”
“无可奉告,此乃天机。”
吃了一颗葡萄,皖绾笑眯眯的回答了燕皇,燕皇是个好皇帝,他不会允许任何一家独大,导致民不聊生,除非有一位皇子是全面发展,他才会寄予厚望。
而她的方法,培养出来的顾辞,无疑是最符合他期望方向的。
“芸神仙子幽默。”
殿上时不时响起燕皇爽朗的笑声,使得许多人感叹芸神仙子手段高深,平时不苟言笑的皇上都能被她哄得放声大笑。
宴会临近尾声,燕皇与皖绾都有一些微醺,燕皇举起酒杯,推向皖绾:
“听闻芸神仙子不仅医术精湛,琴棋书画,舞艺同样是佼佼者,先前随平川先生往茨菰时,更是以一舞惊天下,朕此生最喜音律,舞蹈,以御赐金牌求芸神仙子一舞如何?”
“燕皇,御赐金牌对我无用,不如免我医家六年赋税,如何?”她的舞,可不是区区一块没用的金牌能换的。
“好!再加四年,凑个整。”
燕皇为求一舞,要什么全由皖绾做主。
“谢燕皇。”
忽然,十几盏宫灯并排,一袭白布滑下,隔开两个空间,皖绾拉过顾辞,摸了摸他的五指,有厚茧:
“随意弹一首曲子为我配舞,算是你给我的报酬。”
以魂结琴,置于顾辞腿上,顾辞轻轻一抚,如萤火虫一般的光芒飘向白纱,铺在上面。
拇指食指相靠,翘起剩余三指,软若无骨的身子微微下压,那朵桃枝顺着动作滑出,顺指摘起,递与顾辞,媚眼如丝,一段若有若无的情意细细流转在二人之间。
两人若无其事的调情,引起屋内人体内燥热,脸蛋羞红。
“不知廉耻!”
谢丞相看的脸色发黑,上奏:“皇上,此等艳舞,不可等大雅之堂!”
“住口,芸神仙子何等身份,轮得到你议论!”
燕皇的好兴致被破坏了,连委婉的话都不想说,直接打回了谢丞相的上奏。
樊家派来的二少爷坐在上座,瞅准时机,打压谢丞相:
“此乃“隔纱看人,雾里看花”。”
燕皇满意的点头,还是樊家的人学识渊博,知晓其中韵味:“樊家二子说的不错,谢丞相,你的学识退步了。”
“臣愚昧。”谢丞相憋屈的退回位置上,不再开口。
“咔嚓!”
“什么声音?”
“哇~”
婴儿啼哭声环绕殿上,随后一个人影,向上高举婴儿,往地上狠狠一摔:
“噗呲!”
一个女子崩溃大哭,向他人冲去,却无力栽倒。
“啪!”
殿上发出一声耳光响,是气急的皖国公给了皖纱一耳光,眼球通红,如同爆了血一样。
白布滑下,阴风灌入殿上,吹的人毛骨悚然。
一个模模糊糊的婴灵徘徊殿中,张大的嘴边发出震耳欲聋的哭笑声,令人怵怵忐忐,不得安宁。
“皇上,皇上,这,这是怨灵!”
钦天监从人群中滚出来喊道。
“皇上,此子有一请求,你可允?”
皖绾伸手一勾,怨灵飞入她怀里。
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拿出一串铃铛哄她,然后逼近燕皇求平反当年的案件。
“她,她?”
燕皇强装镇定,手耐不住颤抖,心底对这个孩子有了一个猜测。
“没错,这就是皖夫人的孩子,当年国公府被害的大小姐!”
殿上的人后背一凉,下意识远离了谢家人。
当年有传言与羽夫人有关,羽夫人的靠山是谢家,这大小姐怨灵不散,难不成是来索命寻仇的?
不过羽夫人行事未免太过狠毒,襁褓婴孩也不放过。
那么小小一个人儿,入不了轮回,一直流落人间,得多苦?
“皇上,臣妇同为母亲,看这孩子痛心,不明白小小婴孩何来错处,为何要受这种残害?”
文太傅的夫人佛像佛心,从躲避邪物的人群中走出来,为皖绾怀里的孩子喊冤。
“夫人,快回来,此事我们管不起。”
文太傅一边拉夫人回去,一边偷偷去瞄谢丞相的神色,燕皇心底那颗名为怀疑的种子不知不觉中被浇上了水,长成了参天大树。
由原来的忌惮,变为了绞杀:
“芸神仙子想要为此子申冤,朕便派谢丞相负责调查,谢丞相,芸神仙子身份凌驾四国之上,你要是有任何徇私舞弊,败坏燕国门面的问题,朕不止将你剥皮抽筋,连你的九族,朕也不会放过!”
说完,燕皇扫乱一桌食物,拂袖而去。
李公公惶恐不安的宣布:
“皇上累了,先回宫歇息,各位大人退下吧!”然后快步去追燕皇。
俪妃身为后妃,皇上离席,便不能久留,跟上燕皇一起离开了殿上。
大臣们对那哭声心有余悸,纷纷绕开皖绾向外走。
不小心看见那孩子一眼,更是头皮发麻,大呼作孽!
国公以为那真是皖大小姐的魂魄,激动不已,手忙脚乱的想要抱抱孩子:“芸神仙子,能否让我抱抱这个孩子?”
“皖国公,抱歉,这根本不是什么孩子。”
风一吹,那个孩子变回了一株桃枝,皖绾抱歉笑笑,这只是她的计划,心里没鬼的人自然不会在乎,相反有鬼的人自然会连想到当年的谜团。
“噗!”
路过二人的秦将军见到这一幕,毫不在意满面怒容的谢丞相,大肆嘲笑:“这算不算做贼心虚,自己认了?”
“秦将军慎言,此事还没有结果。”
谢丞相先是被吓,再得知是被戏弄,神智从糊涂变到清醒再到糊涂,不知避让,和秦将军正面对上。
“我看结果早已显现,那摔孩子的女人,丞相觉得像不像太后的羽夫人?”
“秦奋!太后的名声也是你能侮辱的?你信不信本相治你不敬之罪!”
“丞相,你慌什么?我就是一猜测,搞得像是做贼心虚一样。”
边走边嘟囔,秦将军渐渐出了殿门,不见踪迹。
“国公爷,失去了便是失去了。”
皖绾福了福身,绕过呆滞的他。
看了眼晕厥的老国公,给他服了丹药。
又为吓懵的皖纱上了清凉露,告诫她:
“没有罪过就不要给自己招惹罪过,不要学你的母亲,手染鲜血不知错。”
“你,你到底是谁?”
姨娘真的杀了人?
“隔纱看人,雾里看花,凡事别问的太清楚。”
听了这话,皖纱侧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