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姑娘,茶点来了。”
正是先前的侍女。
元玉昭将令牌给从露,从露将令牌重新挂在了腰间。
“进来吧。”赫连平吩咐。
侍女推门走进厢房,后头跟了四个人,每人手上都端了一个百草霜色辰沙描花漆盘,前三个盘子上头放了三个邢窑白瓷碟子装的糕点,最后一个盘子放了一把却月壶与三个荷花造型的小茶碗。
“那是什么瓷,我怎么没见过?”
元玉昭一眼就看到了最后一个盘子上那壶身与众不同的胎质与胎色。质薄而色青白,光线透过,还能隐隐瞧见壁上暗雕的鱼戏莲叶图,壶中白粉色茶水晃动,映着那画竟似真的一般。
就连在宫中见惯奇珍异宝的元玉昭也不得不承认,这把却月壶绝非凡品。
“姑娘好眼力,这是湖田影青,宫里的皇后娘娘还有几位公主都很是喜欢。这只是民窑出的,宫里的那些官窑产的,才叫一个漂亮呢!”
说罢,侍女将茶和糕点一一摆在了桌上。
“荷花茶,荷叶糕,马蹄糕,梨花糕。”
侍女一一介绍完,又给三人倒了荷花茶。
“没事了,你先下去吧。”从露看了眼微微皱眉元玉昭,吩咐道。
“是。”侍女退出厢房,重新关上房门。
“这茶点上的可真是时候。”从露笑着对赫连平说道,“正可以听少侠讲讲那江湖事。我可是好奇的很。”
赫连平含笑,“江湖之事无甚有趣,就怕从姑娘不爱听。”
“不会,不会。”从露连忙摆摆手,生怕赫连平又追问令牌之事。
她可实在是编不下去了!
“我也好奇,赫连少侠快说说吧。”元玉昭收了思绪,捧着茶碗笑了一下,咧开的嘴角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
看着元玉昭小猫似的样子,赫连平顿时有些晕乎乎的,下意识地开了口,“君义盟是江湖中正派势力的联盟,已经传了许多代,君子令就是君义盟的人用的令牌。”
回过神,赫连平连忙喝了一口荷花茶掩饰自己的失态。
“没想到这区区一碗简单的花茶,竟能煮的如此香甜醇厚!”
赫连平感叹到。
“然后呢?”从露好奇的追问道。
“君义盟一般都是由江湖中声名显赫,并且对武林贡献极大的几方势力共同掌权,而这些势力并不是固定的,所以每次变动,君子令都会有所改动。”
“武林都知道历代君子令的正面是一样的,只有背面不一样。江湖传言现在的君子令背面是竹叶标,许多人便理所当然的以为只有一片,就像你这块仿制的令牌。”
“其实不然,真正令牌的背面该是有五片竹叶,代表现在君义盟掌权的五个势力。”
说到此,赫连平顿了顿,语气有些低落,“也不对,现在算来,只有四个势力了,定霄山庄已经不存在了。”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安静。
察觉气氛有变,赫连平压下心中的伤感,笑着说道,“从姑娘的朋友送这块令牌,想来是将它当成了一个护身符,毕竟姑娘若是随身挂着,会少了许多江湖麻烦。”
“原来如此。”元玉昭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赫连平又开口,却是换了话题,“玉姑娘今日找我,可是为了先前南门神医之事?”
听到赫连平提起此事,元玉昭正了正神色。
“正是。”
“看姑娘先前似是还有几分怀疑,如今是信了吧!”
元玉昭挑了挑眉。
赫连平压低了声音,显得有几分神秘。
“昨日安王府一阵兵荒马乱的,听闻今日上午,皇后还派了身边得宠的嬷嬷去安王府探望安王呢!”
从露悄悄看了眼坐在身旁“得宠的嬷嬷”,不禁捧住茶碗,不动声色的缩了缩身子。
这位爷,你知道你对面坐着谁吗?!
赫连平接着说,“如今看来,这个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姑娘的幼妹若是要看医,此次千万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多谢少侠告知。”元玉昭脸上笑容未变,“我已告知家父,家父在汴阳还算有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此事自可安排,就不劳赫连少侠费心了。家父还让我转告少侠,玉家不胜感激。”
“不过小事一桩,伯父客气了。”赫连平大手一挥,笑得爽朗。
从露的身子抖了一抖,心里却暗笑着,开始盘算这位赫连公子还能活上几日。
“我今日带朋友过来,是因为她也有家人病了,听说了南门神医之事,就想打听一番。”元玉昭看了眼一旁作鹌鹑状的从露,笑得依旧温和。
从露身子一僵,抬起头,挤出一丝笑容,“对。”
赫连平面露悯色。
从露快要哭了。
“从姑娘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待南门神医到了汴阳,我定想办法让你见他一面。”赫连平拍着胸脯保证道。
从露真的要哭了。
“那就多谢少侠了。”元玉昭的小虎牙又露了出来,“阿从平日里在大户人家做工,隔三岔五的会出来替那家小姐采买些东西。你这边要是有消息,留信在客栈帐台就好。”
“没问题。”赫连平一口答应道。
从露在心里默默流着泪,夹过一块荷叶糕,狠狠的咬了一口,荷叶清香沁入心脾,心情又陡然好了起来。
一顿茶吃的宾主尽欢。
与赫连平在镜月楼前分别后,元玉昭带着从露回到宫中。
待从凤藻宫回禀完皇后,已是酉时。
雪梦殿中,从霖正在用今日夏之放差人送来的新药给元玉昭换药,从露哼唧哼唧的扭身到元玉昭面前。
“公主,您以后要不就带从霖或者从雾出去?奴婢身子弱,经不得整日在外跑啊。”
“你说什么?”元玉昭的小虎牙在烛光下一闪。
从露身子一哆嗦,“公主身子弱,奴婢是担心公主吃不消。奴婢壮的很,奴婢不怕天天在外头跑。”
元玉昭还是微微笑着,“本想着让你每隔五日出宫一趟,既然如此,你以后就每二日出宫一趟,有什么消息就立刻回报。”
“公主!”从露傻了眼。
从霖从雾在一旁捂嘴偷笑着。
“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元玉昭指了指一旁偷笑的二人,“不许帮忙。”
“是,公主。”从霖从雾答道。
“公主奴婢错了。”从露哀嚎着跪下,从袖中掏出帕子,正要装模做样的抹眼泪。
一个纸团被帕子带着,咕噜噜的滚了出来,一直滚到元玉昭脚下。
元玉昭一脚踩住滚动的纸团。
“你这袖子里一天到晚的都放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元玉昭笑骂道。
“公主,这。。。。这不是奴婢的东西。”
从露有些疑惑的说道。
从霖从雾止了笑。
元玉昭捡起纸团,打开。
“静候佳音。”
落款处,画着竹叶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