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二不知道孙北辰是在干什么,但是前面抬着水缸的几个人,却像是失了魂一样,一下子脚步踉跄,歪歪扭扭几下全都摔倒在地。
可怜那口粗陶水缸已经用了二十几年,往地上这么一摔,哗啦一下就全碎了。
陈小二看得目瞪口呆。
赵南星暗自得意,原本的河蚌他早就让陈小二转移了位置,水缸就是平凡的水缸,只要这个东西在这里,就会一直有人惦记。
既然如此,就来个釜底抽薪,让陈猴子和冯大官人把水缸买走,再让孙北辰用锁仙阵弄几个人一个跟头,水缸一碎,万事大吉。
陈小二白得了十八两纹银,而且这些人也怪不到陈小二身上。
至于陈猴子嘛,冯大官人平白无故损失了十八两银子,全都因陈猴子而起,心中愤懑无处发泄,总要找个人来泄泄火。
不管从气质还是责任上来看,陈猴子都是最佳人选。
旁边的孙北辰叹了一口气,冲赵南星竖了竖大拇指,“师兄,还是你们读书人厉害,一肚子的坏水……啊不,一肚子的妙计啊。”
嗯?赵南星满脸疑问的看着孙北辰,这黑大个儿说话居然也会转弯抹角了?这是被苏盈苏姑娘给带坏了吧?
赵南星也没介意,权当师弟是在夸自己了。
事情解决,赵南星总算放下心来,陈小二一家不是老实巴交的村民,火气壮也有脑子,自己走后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栓子只要能听自己的教导,逢年过节去给老鬼上点儿香火,自然不用担心遇到什么危险。
距离狐火爆发的日子只剩下不到两个月,自己那认真负责又和蔼可亲的师父可还要去虞乡县雪花山寻找,距离此地少说也有千里之遥。
就算兄弟俩脚程远超常人,星夜兼程,一切顺利也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实在是耽误不得了。
到了该告别陈家人启程出发的时候了。
孙北辰一听赵南星的打算,心中万分不舍,当时就出了房间去找栓子了。
陈小二和珍大嫂也是不舍,只不过知道兄弟俩还有正事,不好强留。
珍大嫂一整天都在贴饼子做干粮,要兄弟俩带着路上吃。
赵南星想起孙北辰的两根黑木短棍跟韩方平打斗的时候折断丢弃,手上没有防身的家伙,就找来陈小二,让小二哥到村中寻到一根上好的枣木齐眉棍,又找铁匠给枣木棍包上铁头。
折腾了大半天,总算准备好。
拿到棍子之后,赵南星去找孙北辰,发现这家伙半日来一直跟栓子在一起,俩人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孙北辰拿到枣木棍,耍了几下十分满意,“原来的两根棍子又短又轻,放山抬参用着还行,打架确实不趁手,这根棍子好,有分量。”
兄弟俩在陈小二家又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早,赵南星收拾好东西,把自己得来的宝贝包括蛇皮、《赤霞游记》、《鲁班秘术》以及阴沉木块都装在书箱里,让孙北辰背着。
碎星剑囊和铜镜则自己带在身上,跟陈小二打听好了路途,向西而行。
栓子两眼通红,送行的时候硬是一声没吭,等到赵南星已经望不见晒甲坨的时候,才听到远远传来的震天哭声。
“师弟,昨天你是不是传了栓子什么功法?”走在路上,赵南星冷不丁的一问。
孙北辰像是被惊到了的兔子,背着沉重的书箱原地跳起来,“师兄你不要乱说,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赵南星心下感叹,孙北辰就这点儿好,说句瞎话比杀人放火还难,就差脸上写着我在骗人四个大字了。
“行了行了,知道你没教,不过栓子这孩子性格强硬,看着就不想读书的材料,不适合符法啊。”赵南星大有深意的看着孙北辰,心中又补了一句,另外师父的水平也不怎么样,赵南星怀疑如果孙北辰教栓子符法,栓子画符的场景简直难以想象。
孙北辰撇撇嘴,“谁耐烦教那种东西,我教得都是强身健体,增长气力打基础的法子,阵法我都没细教。”
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些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师兄你可别跟师父说,他那大酒葫芦砸在脑袋上可挺疼。”
赵南星点点头,心说幸亏你还有点儿脑子,栓子是块璞玉,燕赤霞为什么教孙北辰符阵之法赵南星不是很清楚,不过栓子肯定不适合学这些,打打基础就好,加上有老鬼庇护,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儿。
只不过想来以栓子的耿直和老鬼的小气,两个之间相处可能会闹出不少笑话。
两人出门之前,向陈小二仔细打听了往虞乡县的路途。
陈小二只是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附近的村镇比较熟悉,但是出了永平、津海两县,路怎么走就不清楚了。
陈小二的建议是向西过上都河,入津海城,如果能找到商家,跟着商队往西北武城方向,再向西南折行,过太行走陉口就到了三晋之地。
至于剩下的路程,陈小二就两眼一抹黑,只能靠赵南星兄弟自己去打探了。
两人往西南走了一日,差不多能有五十里路左右,终于来到了上都河。
上都河是燕北大河,此时已是深秋,水量不大,水势平缓,却也有三四百丈。
幸亏陈小二已经告知兄弟二人渡口的位置,两人很快找到船夫,给了船钱渡河向西。
过河之后,两人一路打尖住店不提,走了两日,正晌午间来到一个村子。
一路上两人的水也喝完了,珍大嫂准备的干粮也被孙北辰吃得干净,赵南星看看天色,只得带着孙北辰进入村中准备找些东西吃。
此地口音已经与永平骊城一带不同,两人一看就是外地人,找了半天才有一户人家愿意给两人做饭,不过却要了赵南星二钱银子。
穷家富路,赵南星知道路上的花费节约不得,有个歇脚吃喝的地方总是好的。
正在主人家准备饭食的时候,赵南星听得村中一阵喧闹,远处传来了唢呐声。
燕北一带唢呐很流行,红白喜事都用得到,原本也没什么稀奇的。
入耳的唢呐去掉凄凉悲切,想来是村中有人家正在办白事。
秋风紧,唢呐起,虽然是晌午十分阳光普照,赵南星也听得一阵愣神。
赵南星听了一阵,正打算吃饭喝水,却感到怀中铜镜上有异动传来。
赵南星赶快拿了一块窝头走到屋外,在无人背阴的地方摸出铜镜,往上一看却是韩晴儿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