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段时间韩晴儿一直在铜镜中修养,被谭慕华抽的那一拂尘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身影还是淡淡的,也不太动。
赵南星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干看着帮不上忙。
但是此时的韩晴儿却像喝了酒一般,不断的在铜镜内走动,脚步蹒跚。
赵南星皱起眉头,韩晴儿这个状态有些不对啊,一点儿都不高冷,再仔细一看韩晴儿的双眼居然有些隐隐发红,走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动作十分不协调,像是要发狂的样子。
赵南星吓坏了,喊了两声韩晴儿,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正好此时唢呐声不知什么缘故停了下来,铜镜中的韩晴儿也跟着停下,不再癫狂乱跑,只是眼中红光依然未散,站在原地不停的抖动。
这唢呐有问题!
赵南星担心韩晴儿,赶快回到房中,草草吃了些东西,打算快点离开这个村子。
这唢呐邪气,不过赵南星不想多管闲事,只想着能顺顺利利的在狐火爆发之前赶到雪花山。
吃着东西的时候,孙北辰突然嘀咕了一句,“师兄,那个唢呐声好难听啊,听着浑身上下不舒服。”
“能送你走的调调,你说舒服不舒服。”赵南星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
“不是的师兄,我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最喜欢看热闹,白事也看过不知道多少次,不是我吹牛,白事上唢呐的调调我都熟,什么《哭皇天》《大悲调》之类的,但是刚才的那个完全没听过,而且听着心口压得慌。”
赵南星点点头,看来不是自己的错觉,孙北辰号称纯阳之体,对阴邪的东西很敏感,这个唢呐确实有问题。
不过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赵南星吃完东西,给了饭钱,让主人家把水袋装满,马上拉着孙北辰往村外走去,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结果刚刚走到村口,赵南星就知道自己今天是走不了了。
唢呐声又响了起来。
要说唢呐这种乐器确实生猛,赵南星两人已经走到村口,距离唢呐声的来源少说也有一两里地,那声音还是异常清晰,就跟在耳朵边吹响的一般。
赵南星背对阳光拿出铜镜一看,韩晴儿疯了……
原本高冷安静的美少女韩晴儿,此刻正在铜镜当中疯狂的舞动,双眼通红,手上的指甲也越长越长,就算赵南星对灵修之法再不了解,也知道再这样下去韩晴儿一定会化成厉鬼。
真要是到了那般地步,赵南星可接受不了。
没办法,赵南星只得咬着牙喊住孙北辰。
“师弟,我们还要转回去。”
孙北辰一愣,“回去干什么?我跟你说师兄,那唢呐声听多了让人烦闷,想看热闹还是要去庙会大集,白事没啥好看的。”
你连白事上面的唢呐曲调都记得清清楚楚,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说这话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
“不是去看热闹,这唢呐有问题,韩晴儿收到影响,我得去看看。”赵南星把韩晴儿的异状跟孙北辰说了一下。
孙北辰一听马上背着书箱就往回走。
到了村子里面,只用了片刻功夫,赵南星就找到了办白事的那户人家。
不能不快,实在是太好着了,唢呐声想躲都躲不开,赵南星试着捂着耳朵,完全没有效果。
到了那户人家门口一看,黑压压一片,门口大概围了有一两百号人。
只是乡下小村落,本就没有多少户人家,看这意思得有小半个村子的人都来看热闹了。
有点儿反常啊,赵南星融合的记忆里面,也有村子里面办白事的场景。
乡下娱乐极少,尤其是秋收过后,田里农活不多,就算是白事也都成了村里难得的娱乐,毕竟白事上还有唢呐班,有些大户人家只要送上几刀黄纸就管饭,肉是没有的,不过白菜豆腐小米饭管够。
但是村中毕竟清苦,大部分人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做,大白天的来看热闹的多是闲人。
眼下的情形就有些不同了,明显村中不少青壮都过来看热闹,一个个伸着脖子往里看,还时不时的指指点点。
赵南星走到门口的人群后面,正想开口打听,院子里面的唢呐声忽然停了下来,人群里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又没抬起来。”
“鬼压棺,绝对是鬼压棺。”
“这曹老头儿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啊。”
“还能有啥心愿?我看是有怨气。”
“别瞎说,小心被曹家人听到,曹老头儿的儿媳妇可不是好相与的。”
赵南星仔细听着,随后又摸出铜镜看了看,发现韩晴儿的情况非常糟糕,已经接近癫狂状态,铜镜拿着都有些震手了。
赵南星挤进人群,走到最前面,向院子里面张望。
这里一看就是一户比较殷实的人家,里面四间青砖瓦房,在一片土坯房子当中显得挺扎眼。
院子里面搭着灵棚,灵棚中间是一个红漆寿材,木板厚实,前后贴着金童玉女,盖子上一个大大的寿字。
棺材旁边站了八个青壮年,此刻脸上都带着惶恐的神色,眼神望向灵棚边上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头儿。
在棺材前面七七八八跪了不少人,身披重孝,一个个哭天喊地。
只不过赵南星的耳朵刚刚经过唢呐的洗礼,这会儿听着哭声都不觉得吵闹。
在更远一点的院门口,有一个用木头搭起来的简陋棚子,里面是一群吹鼓手,显然刚才的唢呐声就是从这个唢呐班里面传来的。
赵南星一下就看明白了。
此地距离永平骊城一带终究不远,丧葬习俗类似。
那位灵棚边上的老者是大知宾,一般都是本地有些名望,对红白喜事流程礼仪熟悉的人来担任,负责整个葬礼流程的主持。
棺材旁边的八个汉子,用本地话叫做八仙抬棺,要找附近的八个不同姓氏的人,家里人丁兴旺的那种最好,负责抬棺送葬。
棺材前面哭的毫无疑问就是孝子贤孙了。
赵南星的目光重点观察的,就是唢呐班的位置,尤其是吹唢呐的几位更是仔细打量。
四个唢呐手都是脸色黑红,衣着朴实的本地汉子,其中三位年纪较大,看起来有四五十岁,一位年纪比孙北辰还要小上一些,脸上还带着稚气。
偏偏赵南星感觉到有些奇怪的,就是那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