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九章(1 / 1)柒柒小木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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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凤栖哪哪都比不得凤凰山,终乃我凤凰一族发源地,心里再不痛快,也没有将祖地贬低了来泄愤的道理。

况我这一世吧,做个深明大义的神仙已然是指望不上了,替祖上积份阴德,勉强倒也尚可。

我深吸一口气,身子一滑,小小尝试了一把灭顶之灾。

鸾凤池两侧等着伺候的八个小仙婢顿是花容失色,一个两个皆扑通一声跪了趴到浅白色玉石台面上,此起彼伏的唤着“小柒公主”“小柒公主”。好似这小柒公主寻了短见一般,甚是凄惨。

翠月湖的湖水不知要比鸾凤池暗黑了多少,我在里面沉上整整一日,绥风都懒得往湖里投块石子打探我是死是活。

这群小丫头,到底是没见识过。

我在池底潜了两个来回,好生将眼眶内外藏不下的泪珠子,洗得无人可瞧出破绽后,忽地,一个猛龙出水,吓得一众小仙婢又是尖叫连连。

“小柒公主水性是真好,然公主也莫要忘了,咱凤栖,尤是凤凰一族乃火系神族,还请公主万莫这般吓唬我等姐妹。”

尚有一个胆大的,同我叩了叩首后,道。

我眯了眯眼,这绿裳婢子瞧着要比其他七个略显沉稳,衣裳料子也见顺滑些,当是个领头说话尚可管用的。

便冲她甚是客气道:“我打小就在凤凰山野惯了,整日里除去一只脾气古怪醉心酿酒的鸟儿陪在身边解闷外,便再无旁人同我说话叮嘱。乍然被你们几个围着,难免有些不适,并非是真心要将你们吓唬一通。让你们受怕担心,是我的不是。”

这婢子连着那七个五颜六色的婢子闻言,脸色阵白阵青,同我又是叩首又是不敢,繁文缛节得很。

我挥了挥手,颇为体贴道:“晓得你们不敢,也无心怪责你们,左不过是我还不大习惯在人堆里沐浴熏香。”

八个婢子你望望我,我瞧瞧你,最后果又是那绿裳婢子壮胆同我道:“小柒公主可是想让我等姐妹去外面候着?”

我故作沉凝了一把:“可会不妥?”

绿裳婢子猛一回味,笑了笑:“岂会不妥,我等姐妹即刻去外面候着,公主若有吩咐,且请唤一声。”

说罢,起身冲余下七人一声招呼,众人皆起,忒懂规矩的自行并作两排,窸窸窣窣溜得飞快。

我吐了一口气,又一身乏力的滑下池去,整头青丝淹到一缕干地都寻不到,方罢休。

鸾凤池乃一天然温泉,越往池底去越能听到泊泊往外涌的泉水声,我沉了几口气,方沉到最底部。

竖起耳朵一听,这哪是什么泉突声,这明明就是子画姐姐在凉亭同我叙话的语调调。

七万年前,子墨去玉屏拜师学艺,拜的什么师,学的什么艺,子画姐姐一概讲得三心二意。我吃了一口茶,寻思这大概就是下界凡人老生常谈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听与不听都无关紧要。

子画姐姐一眼划过,瞧出我心不在焉:“小柒,倘若子墨要娶旁人,你可会难过?”

我微微一颤,心浮气躁一把大乱,喃喃:“大抵,大抵会吧,又大抵,大抵不会。”

子画姐姐长叹一声。

我这方才晓得,当初爹爹、子墨爹爹替子墨同三姐定下亲事后,三姐心里便有了子墨。

难怪子墨从前每每来寻我,三姐总是要梳妆打扮后,踩着小碎步前来送吃送喝,只求在我身边做个被呼来喝去的粗使丫头。

我那会子,胸膛里整好长着一颗天马行空想象力无限爆棚的少女心,三姐这等无缘无故的示好,我整整郁结了三日,还是疑心三姐对我有意思。

这也不是没有先例的。

洛河家的水仙就是个恋上自家姐妹的神女。

我觉得吧,断袖尚可接受,然这血亲嘛,想想都鸡皮疙瘩掉一地。

为表我身心健康,无心同她交好至那等地步,日后我便刻意捉弄她,只求让她断了对我的非分之想。

待她飞升上神离了凤凰山,我这心里最常惦记的反倒是她。

那日在蓬莱,青辰仙子一味讨好示弱很有她当年风范,我亦睹人思人方对那青辰无端多了几许亲善。

如今想来,委实可笑。

然这可笑,又何止此一事。

子墨在玉屏拜师学艺,三姐在玉屏守着她心爱的男人,唉,难怪子画姐姐要说我糊涂。

我勾着头,心里难受得紧。

说完了三姐,再来说道说道伍子墨。这可真是个坏东西,哭着求着要当我夫君,背地里却偷偷同三姐暗度陈仓,弄得我好似真就瞧上了他?

子画姐姐颔首连连。

我绞着袖子同她讲,我这个人吧,什么亏都可以吃一点点,唯独这不给面子的亏,一点点都吃不得。伍子墨这番做派,便是很不给我面子,我,我不能不计较吧?我不能不难过吧?我的面子我做不得主吗?

子画姐姐和风细雨安慰不少,又俯身在我耳畔,絮絮叨叨责骂子墨不懂事,不该不给我面子云云。

我叹了叹,大抵是子墨顾忌与我也有半个媒妁之言,怕惹火了三姐的多愁善感,这才独独不同我联系。既是为了我三姐,好似又怪不得。

子画姐姐郎朗一笑,拍拍我手背,道:“小柒呀,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哦,凤栖有个池子,四季恒温,你可要去洗洗?”

这亲姐姐同大嫂嫂吧,就好比姨母同姑母,总总不能殊途同归,简单一个池子就将我这面子匆匆给打发了。小姑子果然是比不得弟弟亲厚。

我闷在池底,吐出一串泡泡,洗洗就洗洗吧。

凉亭强行忍住没流出来的泪,此刻再是抑制不住,扑哧扑哧可劲的流。伍子墨这个人也好,伍子墨这个事也好,我到底还是有点在乎的。然在乎归在乎,若要同姐妹争男人,那,那我宁可断了这份在乎。

我呜咽得甚是痛快,池子忽地跳下一个物事,骇得我抹了泪,顺着浮力稍稍仰起脖子一看,一只手已近到我咯吱窝里,捞了我就往泛着光的池面上方游。

我咕噜咕噜,张嘴就是水泡泡,呛得我半个字都喊不出。

一出水面,劈头盖脸还是一顿好骂,骂完了又是一句穿透力可达灵魂深处的探问:“伍小柒,你干什么?”

我揉揉猩红的眼睛,大哥这张脸,原是斯文,眼下略有败类之猖狂。

是以,斯文败类。

骇得我好半响方回过神同他提点道:“那个,那个伍小岸,我,我失恋了。虽算不得刻骨铭心,也还不到寻死觅活的情境,可也是恋呀。你好歹可怜可怜我,将我当个寻常失恋女子,给我几句安慰便好,委实不必弄得似是自己失了恋,哦,不对不对,你嘛,如今已是不能称之为失恋,你若出事,该说被绿。”

我一懵就喜欢“伍小岸”“伍小岸”的叫,他晓得我素有这个癖习,果然不同我计较:“伍小柒,你,你……”伸出一手在我头上无力拍了拍:“你这个样子吧,我,我放心了。”

我嘿嘿一声干笑:“倘若不是你咋咋呼呼将我从池底捞出来,何止你放心,我都是要放心了。唉,火候略欠,难过尚存,我心里苦呀,伍小岸。”

伍小岸讪讪:“我的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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