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夜陌始终靠在窗门，风呼呼地从面前扶过，他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连呼出来的雾气都看不出来。

此时，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走了进来，他叫楚云，是当今皇帝的弟弟，漓王，他和夜陌也关系匪浅，适才一品轩门口的惊马风波，马车里坐的人便是楚云，他刚从皇宫出来。

“这几天感觉怎么样？”楚云问。

“无碍。”夜陌依旧没有挪动，他说话的声音很小。

楚云在靠近他的位子坐了下来，外面一片凋零之态，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两人都不言语。许久，又起风了，夜陌似乎动了一下，他的背影看起来十分苍凉。

“是你安排的？”

“嗯。”

“为何要这么做？”

面对夜陌的质问，楚云无言以对，刚才那一场惊马风波便是他一手策划的，目的是在一品轩楼上的女子，却没有想到不仅没有等到她出手，还出了那样的意外，好在那个白衣人及时出现这才免了一场祸端。

“别再自作主张。”

夜陌严词相告，楚云没有应承，又想到刚才那个身手敏捷的白衣人，除了夜陌，没有人会在乎他的生死，他一定是事先就知道了才安排了人去，虽然心里清楚他还是问了夜陌，“刚才那人是你派去的？”

夜陌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他也是生死门的暗影吗？”

“你不必知道。”

生死门藏龙卧虎，他没见过的人多了去了，可毕竟是救了他，难免好奇起来。

“这几天还有一场雪，你别受寒了，老先生那边差不多了也该回来了，你……”楚云看了看夜陌，他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你不要太忧虑了。”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门主，衣裳已经浆洗好了，给您放下了。”

“嗯。”

这个声音很熟悉，听起来是一位中年妇人，不过人没有进来也看不清楚她的容貌。

“我去拿。”

楚云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就端着一个匣子进来了，他不经意地打开了盖子，看见的却是一套白色衣裳。

“这是？”

他不禁生疑，夜陌向来只穿一身红衣裳，怎么会有这套衣裳？

“你该走了。”

夜陌打断了他，楚云这才放下衣裳，站了没一会儿就走了，也许有人会知道答案。

这天，源霖拉着女子去了翠鸢阁，他早在中秋的时候就做了决定，只是后来受了伤一直没有出府。

“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再有五个多月府里的荷花就要开了，到时候我们划船去湖心，也摘几朵出来……”

“现在还早呢，五个月也没到荷花开的季节。”

源霖摇了摇头，“我们府里的荷花比外面都开得早，你忘记了……”他想要再说什么又打住了，“反正到时候你看到了就知道了。”

女子点了点头。

翠鸢阁，芸姑在一个僻静的亭子招待两人，她画了夜陌的样子，源霖看着画中那人并无十分特别，只穿一身红衣。女子将画像递给了芸姑。芸姑让她们等候，自己拿着画像出去了。

“放心吧，一定能找到的，当时我……”

“嗯。”

源霖想说当时他就是托翠鸢阁找到她的，却见她心不在焉，她没有那么期待吗？他不禁暗自窃喜。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就回来。”

“去吧。”源霖也不多问了。

她独自一人出了园子，这里的伙计已经在布置准备营业了，他们牵着惆帐，挂上了灯笼，她转转悠悠又上了楼去，楼上没有几个人，迂迂回回走过回廊已经走到回廊尽头，这里又通向另外一个楼阁，她走了过去，“若是翠鸢阁能找到人，也一定能找到天下的名医救治他。”女子这样想，这时仿佛有一个人影飞了过去，她没有多想继续走着，隐约间听见了芸姑的声音。

“……门主，还请示下。”

许久不见有回应。

“随便打发了吧。”

她寻声走到了门口，里面的人听到了动静，纷纷望向门外，她木讷地站在原地，只觉得眼前那一身红衣，格外刺眼。

“姑娘怎么不在园中里等候？”芸姑忙出来招呼。

“下去！”一声厉喝，芸姑退了出去。

四目相对，他眼里一片冰冷，见到来人是她，他又低下头不再看她一眼，仿佛避之不及。

“算是我自作多情了。”

她的语气同样冷漠，只说了这一句就转身飞走了。

“雀奴。”

“是。”

雀奴得令紧跟了去，魅刹和魅影立在一旁，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滴鲜血滴在了地上，只见那人手上紧攥的茶杯成了碎片，他不慌不忙的张开手掌，将碎片丟落在地，似乎从未动容。

“门主，您的手……”

夜陌安之若素，亭子里，见女子久久不回，源霖也寻了来，却被芸姑告知她已经走了。

“她怎么会走，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也刚来，她自己就走了。”

“你对她说了什么！”

“公子，确实抱歉，那姑娘刚走不久……”

源霖怒气冲冲，来不及发作就匆忙跑下了楼，找了翠鸢阁这一条街也不见人，情急之下抢过路人的马匹一路飞驰回府去了。

楚云也来了翠鸢阁，他一直在客厅等芸姑，这里的消息也许能让他知道夜陌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衣服，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等等，街上那白衣人也是穿着这样一套衣服。”他也是看到有个白衣女子上楼才想起来，“这究竟是不是巧合？”

他更想知道了，没一会儿芸姑就来了。

“你想知道什么？”

“夜陌那套白色衣裳，您知道是怎么来的吗？”

“浆洗得有两三年了，像是那年秋天带回来的，不过他从来不穿，一直珍藏在阁中，具体由来我这也说不上来。”

楚云疑虑未消。

“他在这几天拿出来看过两回。”芸姑便是刚才那送衣裳的人，说完无意又提起一句，“也许和那姑娘有关。”

“……”楚云思忖了片刻，“生死门可有和他一样身量的人？”

不知楚云为何发问，芸姑同样疑惑起来，“这倒没有见过。”

两人没聊几句就来人把芸姑叫走了，楚云也自己离开了翠鸢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