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晃晃悠悠地南下，女子在船上睡着了，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

神女峰下，山林。

“卿卿。”

“姐姐。”

女子去了山中的老人家，小女孩见她来了，欢呼起来，“爷爷，姐姐来了。”

老人正自己下着棋，笑着看了去，“回来了。”

“嗯。”

她和老人下了半盘棋，小女孩自己在一旁过家家，她的父母去集市了晚上才回来。他们十分好客，留她用饭，她推辞不过就留下来了。第二日一早她便下来了，带了一坛酒还有一袋白米，算是带回来的礼物了。

这顿晚饭，她又喝得大醉，似乎又有一个黑衣人拦腰将她抱起丢进了神女峰下的山谷就走了，留她一个人在风里好眠，自然做了一个好梦。

……

桃花里，有一个红衣人在树下睡着了，女子将一颗透绿色的珠子喂给了他，他嘴里模糊不清地说着，“不要……”

“喂……”她摇了摇他，可桃林那么安静，连风都听不到。不对，她听见了脚步声，她回过头去，又有一个红衣人从桃树后面走了出来，她央求他，“救救他……”

他揭开面具，他们两竟然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他的头发是雪白的。

“你是谁？”

“你还好吗？”

“挺好的，你，你的头发？”

同样一身红衣，一个淡雅，一个华丽。夜陌穿的是一身素红衣衫，而眼前这个人的衣着更显庄重，连衣边袖口都有银丝织锦修饰。他带的面具就和那些银丝一样的颜色，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寒气。

……

画面一转，她来到了草原上，一队商客从她的身旁经过，他们似乎没有看见她，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听说，那雪山上几天前上去了一位红衣公子，到现在都没有下来。”

“是吗？”

“可不吗，牧民亲眼看见的。”

“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她也好奇起来，那雪山那么冷，换成她是再也不去了。红衣服的公子，她大声问道：“请问他长什么样子？”商客们纷纷回头，其中一位长者笑着对她说，“听说是带着面具看不清，不过他生了一头白发。”

“一身红衣服，带着面具，一头白发，会是谁呢？”想罢女子脚尖已经离地，轻身飞上天空。她寻了一个时辰才找到他们说的人，他冻得发抖，可为什么她一点都不觉得冷，她没有多想将人抱在怀里，“醒醒……”

他醒了过来，他的手微微抬起来，伸开手，手掌中躺着一颗透绿透绿的珠子，他轻声唤到，“月儿。”

……

女子又梦见自己回到了神女峰上，一位白衣公子推开门，伸手接住了一片落樱，他笑着看着她，“你说这叫古樱，花开两季，要开到晚秋，可是你不知道，这些花也能结果，在来年春天也能长满绿叶。”

他穿的那身白衣裳是她做的，独给他一人做过衣裳。

“姑娘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有的，”女子笑了笑，“请问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从何而来去往何处。”

“嗯。”白衣公子点了点头，“还有呢？”

“是否心有所属？”

她们都笑了。

女子飞上了古樱，那里结了一颗一颗青色的果实，不注意看还真看不出来，果实的柄上还发了一截儿新芽，是嫩绿色的。等她再看树下时却不见人了，“喂，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

转眼春归，郁郁葱葱的树林，树林环抱着一峰，山峰那边流过一条河流，河流靠岸也是一片山谷，这里不久前建好了一个庄子，突然有生人住进来，害得她几个月不敢出门，就怕撞见。

“以后也算是邻居了。”

她转转悠悠，走进庄子里，里面的人正在打理花草。

“我叫月儿，你是谁？”

他抬头，“你好，我……。”又摇了摇头，似乎说，“不，我忘了。”

“没关系。”她过去帮他干活，“我就住在山上，有空带你去我家玩。”

“好啊。”

于是他们成了邻居。

“喂，摘春笋去不去？”她背着竹篓，扛着锄头，在门外叫他。

“好啊，一起，我正要去呢。”他接过锄头扛在肩上，两人悠悠地朝林子里去了，回来他背着一篓笋子，锄头上满是泥，一身白衣也满是泥土。

“养不养兔子？我那太小了，养不了。”她抱着两只兔子，蹦蹦跳跳学着兔子的样子。

“好，我的山谷大，给我吧。”他接过兔子，兔子在怀里磨磨蹭蹭，弄得他不知所措。

有一天，她问他，“你说，为什么我不会老？”

他想了一下说，“……有的人会老会死，有的人便不会，但是死了的人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回来，你只要找到他，那时你们会一见如故。”

“那如果你死了，我可去那里找你呢？”

他愣了一下，然后抱着她，她没有挣扎，能闻着他的头发上的味道。

“去哪里，容我慢慢想想，将来再告诉你。”

“嗯。”

许多年后，他满头白发，站都站不稳了，她扶着他，他说，“如果我死了，你便一定要等我回来。”

“嗯。”她轻声应着，“等你回来我还带你去崖上采蜂蜜，一定不让你被蜜蜂蛰到了。”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都笑了起来，记得那一次她带着他飞到山崖去采蜂蜜，结果她的动作大了点招来了许多蜜蜂，他就将她抱在怀里，自己被蜂蜜蛰了好几个大包，看着他的样子她哭笑不得。

“一定等我回来再采，我怕你又惹恼了那群蜜蜂。”

“知道了。”

女子抬头望了望山崖，上面挂着大大的几扇蜂蜜，她们只采一点点，一点点就够了。

他走的时候是春天。她仰头看了看那古树，头顶的樱花又开满了树冠，等到冬天就知道到底能不能结果了，不知道是甜的还是苦的呢？

……

女子惊醒，山林里有火光，似乎有人在搜寻什么，那个黑衣人是凌风，还有，等等，楚弋？女子一下子清醒过来，若是皇宫知道她还活着一定不会放过她，女子拔腿就跑着飞上了神女峰。

……

这一切都是女子的梦。

天明，女子从梦中醒来，船已经过了梨州，船头的有一个人背对着她，他是夜陌吗？他好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