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低头为谢婉包扎的神情是如此认真,星眸盯住伤处。
“嘶~疼。”
谢婉忍不住叫出声,把手往回抽,但没有抽动,反被男子紧紧攥住。
“别动!一会儿就好。”
男子见谢婉吃痛,愈发放轻了手上的力道。
长身玉立,一袭白袍在月光映衬下清冷似仙,面容如雕刻般俊美,五官分明。
唇色稍淡形状却极为好看,眉宇间隐蔽锋芒。
沈御清就是这样一个人,皎如玉树临风前。
上到皇亲贵胄,下至贩夫走卒,对待每个人皆是谦谦有礼,对自己的女人更是温柔有加,体贴呵护。
在不经意中风华毕露,惊艳了岁月。
第一次的相遇美好如昔,哪怕日后佳丽三千,贵妃盛宠,谢婉汲汲营营坐稳中宫,対之心生怨恨,也忘不掉此刻的柔情。
见之不忘,不见,思之如潮。
天家的男人都是天生的好戏子,沈御清温润表面下遮掩的残忍,谢婉后来才明白。
哪怕他面上笑的再是温和,来得再勤,对待不在乎的人,眼神是冷的,对自己便是如此吧。
不然为何来自己宫里时待不上片刻便推脱有事要忙,在贵妃的延欢殿却总是流连数日。
可惜,自己已不是从前的谢婉,岂会任由云阳公主刁难。
后宫的日子无趣之极,空闲之余谢婉早就向司织局尚宫学得一手出神入化的绣艺。
司织局汇聚天下纺绣奇才,尚宫更是千挑万选,经层层升迁才得掌此位。
何止是苏绣?
湘绣、蜀绣、京绣等谢婉哪一个没有涉及,手法娴熟,宫中绣娘也是啧啧称叹。
沈御清寿宴时谢婉一副八仙祝寿图献上,后宫震惊,更在民间贤名上多添了一笔,皇后善绣,举国皆知!
明明对此不感兴趣,最后却熬成了自己的专长,谢婉叹了口气,不知可悲还是可喜。
“云阳公主殿下,小女年幼,跟随梁大家学习闺绣时间不长,恐不及殿下期待,无法完成苏绣,望殿下恕罪。”谢威言道。
结束大朝会后谢威一直伴驾随侍左右,圣宠可见,凭他现在的年纪与资历,不出差错,入阁有望。
还不知方才妻女与朝灵县主的闹剧,言语敬重有加。
云阳公主暗自嘲讽,本宫自是知道谢婉绣技不佳,不然怎会挑她上台?
要的就是谢婉这丫头片子出丑,谁叫谢婉目光鄙浅,不懂尊卑有别。
敢欺负朝灵,也不看看是谁家的门楣。
还不就是你这老东西家教不严吗?以为说些好听的场面话自己就能放过谢婉,真是笑话!
今日皇兄母后及高官贵戚都在,此时不发威让你谢家丢脸,杀鸡儆猴,表明我公主府体面仍在,更待何时?
“谢侍郎自谦了,令女机颖聪慧,又是随梁大家修习,梁大家的弟子众所周知可都是一手绣技惊艳绝伦,又怎会差?快别藏璧自赏了,若是绣的好皇兄还能没有赏赐吗?”
一番话让谢婉处于风口浪尖,明夸暗贬。
梁大家教出来的弟子都是惊才艳艳,怎么偏偏谢婉就推脱不上?
如此可以扬名的机会,胸无成竹才不敢,怎会机颖聪慧?
再说平时可以藏华,圣前明明会却说自己不会,这可是欺君之罪!
若是谢婉再推脱,那么哪怕绣的再好今后也不能在人前展露,不然便是欺君。
上台绣的不好又会使形象跌到谷底,今后婚嫁受损。
对一个八岁的女娃来说,云阳公主此计可谓毒辣。
宁可自己顶了这番风波,也不能让女儿名声有损,从今之后她跟云阳公主的仇就结下了!
宋樾青刚想起身,怎料被谢婉压了下去。
谢婉用手按了按母亲的手,在宋樾青担忧的眼神中缓缓起身,走向殿中。
“即是云阳公主殿下要求,那臣女献丑了。”
谢婉冲皇上皇后、太后所在欠身行了个万福礼。
举止端庄,皓然婷立,仿佛超脱八岁的年纪,无一丝慌乱。
装的再像样也没用,一会儿看你怎么原型毕露。呵,可别当众哭起来,真是贻笑大方了!朝灵县主腹诽。
“准。皇后······”崇玄帝扭头看向皇后,示意皇后安排。
心中对云阳愈发不喜,天子耳目遍四方,何况是宫门口发生的事。
仗势欺人不算,一个长辈、皇亲国戚,半点气度也没有,竟当众为难上一个总角孩童。
瞧谢婉已然站了出来,气度斐然,无半分心虚畏惧之色。
感慨谢威府上家教优良的同时,恐怕云阳的目的要落空了······不再说什么,总览全局。
宫女在皇后命令下拿上一件绣童的手绷。
谢婉构思,该绣些什么呢?兼具时效与美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