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三头也不抬,暗自一笑。
哈哈!老子就知道京兆尹的老爷不管,白来了吧!
叫你们还想教训老子,等着吃人家发落吧。
“李大人此言差矣。”
谢婉闻声挣开珍珠阻拦,直接上前,进入公堂。
陆放“艾”了一声,伸出一只手臂终究也是没拦。
围观百姓一惊。好大的口气!敢说朝廷从三品大员错了!纷纷向出声者看去。
李淳道两眼发直,没回过神来。
本官说的不对?不对···是哪个不长眼的迂腐来闹事公堂!
娘嘞!还是在某的地盘上。
原本以为会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书生,等了片刻也没见到人。
低头一看,走进来的竟是个女娃!
这么点小人,这孩子有十岁吗?
虽说岁数小点,不懂事理情有可原,但前来闹事终究不对。
待会小惩大诫,好生吓唬一番罢了!
只不过这女娃他瞧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于是皱起眉头,摆出一副厉颜。
“大胆!来者何人?竟敢出言不逊!”
“民女谢婉,京都人士,是这承娘阁的东家。”
少女黄鹂般清脆的声音随着红唇一张一合淡淡吐露,话语清晰、不卑不亢。
李淳道倒是有些意外。
“哼!你是东家?”
“即便你是涉事东家,也不能纵容掌柜无理取闹妨碍公务,更有甚自己还来大闹公堂顶撞本官。”
“莫不是仗着自己年纪上小就以为本官不便处置!”
当即摆出一副厉容,吓唬堂前女娃。
上下打量一番,谢婉衣着华美,举手投足皆透露着教养非凡。定是个官家子女。
这些个纨绔子弟呦~哎!
“看你也应是个官家子女,家中大人没教你?既说本官此言差矣?那你便好好道道本官究竟是哪里错了!”
“说的有理本官便不与你计较;若是胡搅蛮缠,哼哼!且叫你家家主来,本官倒要好好问问这是家教里的哪门子学问!”
岂料谢婉丝毫不惧,仍然面色如常的站在堂下。
谢婉略微思索,便道:“大人,京兆尹设立之初,即统管京都大小不法事宜,维持京畿稳定,保一方黎民。”
“犹记大人说过:“为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流传甚广,人口称赞。”
“而掌柜承娘状告之人,平白诬陷民女店铺假货害人。承娘阁货品售及层次广泛,民女纵觉得自己有冤,可也要分个是非曲直。”
“若真是货品有问题,当即时停止,免得伤害更多人。不是吗?而涉及这么多京都百姓,大人您说,这还不算是一件大事吗?”
“家父的确在朝为官,任职吏部侍郎。可民女才是店铺东家,自认端的是公正无边,秉的是一个‘理’字。并无仗势欺人的念头。”
“事实如此,还请大人公断。”
女娃腰板笔直,直通通看着桌案,一番滔滔不绝下来面无愧色。
这下李淳道是真的愕然了,这么点儿个丫头片子,还真能讲出理来。
等等!她说什么?家主任职吏部侍郎、叫谢婉······
乖乖!怪不得他觉得眼熟呢。这不正是那个因得了太后赞誉,最近在京都声名鹊起的谢侍郎之女嘛!
她上元宫宴献艺时自己见过。
而那句话令自己汗颜。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是什么时候来着?陛下刚刚任命自己高官京兆尹时。
那时的自己是多么意气风发,一心为民。经的事多了,何时开始也染上了官场风气,思前恐后呢?
李淳道陷入沉思,又猛然从思绪里回神。
审案要紧···
“你···你言之有理。的确本官差矣。”
如同一道惊雷,炸开在堂外人群里。
“原来这女娃便是被太后佛爷誉为‘国手’的谢家女··京兆尹错了、京兆尹老爷竟然说自己错了!”
可真是个好官啊!
“本官公审此案!”谢婉闻言脸上微微露出一道笑容,她就知道。
李淳道此人存着一颗热血丹心,只不过浸润官场久了,难免染些不良习气。但总归来说,是个为数不多的好官。
当众认错,可不是哪位高官都能做到的。
“衙吏,去承娘阁取证,请苗大夫来。”
曹三心里惊恐,那药粉老子可是撒下去了,应当不会有事吧?
不一会儿,衙吏从承娘阁取回每种货品各一,连带着曹三说有假的那罐香膏。
一个白发老者步入大堂。
“苗老太医,劳您帮忙看看,这些脂粉罐可否有毒?”
苗远林冲好友拱拱手,“大人言重了。”
从药童手上取过一根银针,一次插入膏体中,抽出银针查看颜色。
观色、嗅味···眼中带有赞意。
方子不错,美容佳品啊。
却唯独在一罐香膏前皱眉。
“大人,老夫已查验完毕。出去老夫手中这罐有问题,余者皆为上品。”
李淳道问道:“有何问题。”
“内含荨叶粉。荨叶利湿、解表,对此严重这还会引发腹泻,皮肤溃烂。”
曹三一个激灵,趁机说道:“大人,看了吗?承娘阁这膏子中就是有假!您看小人手上啊,众人可证,这是抹了膏子后留下的。”
“大人,您可要为小人做主啊!”
“起红疹也未必是香膏的问题。”承娘言道。
“哼!你还敢推辞,抹了你家膏子才出的问题,不是你家膏子的事,还能是啥!”
承娘眼光一扫,“就怕有人贼喊抓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