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三听得心里‘咯噔’一下,娘嘞!多大点的事,怎地就要上京兆尹了?
从承娘阁闹上一闹,败坏其声誉。哪怕吵得再厉害咱也有办法,反而局面对他更为有利。
可若是到了京兆尹,里头的老爷明察秋毫,要是查出来原委,别说那张胖子,就是如意轩东家来了也保不了自个儿,岂不是要坐大狱?
那可使不得!来钱的买卖要坏!
“京兆尹的大人们哪有空管这等事,还是叫行正来最为公正。”
“再说这是老子同这铺子的事、”曹三上下打量了一番谢婉,见谢婉衣衫华丽,猥琐一笑。
“瞅你也是个富家女娃,不待在家中玩耍,敢跑出来管老子的闲事!还是快快回家喝奶去吧!”
“大胆,敢对吾家姑娘不敬!”珍珠立马呵斥道。
仆从狠狠踹了一脚曹三,“老实点!”
谢婉伸手制止,淡淡一笑。
“我说了,香膏售及京都,买过的人不计其数。一旦出了问题,范围极大!此等涉及众人的事怎能算是小事?京兆尹大人管还是不管,自有定数!”
“至于我、我便是这承娘阁的东家。既然你觉得香膏有问题,又何妨到公堂之上辩个明白?”
“还是你贼喊抓贼,平白诬陷,不敢去了不成?”
曹三气虚,但老子都忙到现在了,跑了岂不白忙活!兄弟们挥霍啥!
可这女娃一说便是京兆尹,家里不免是做官的,自个儿能横的过?
众目睽睽的,咱手上疹子、那罐子有‘问题’也是真的。纵是这女娃再能说会道,还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不成?
曹三又溜了一眼才到自己腰上的女娃、承娘等人。
格老子的!怕啥!老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一向都是老子欺负别人,还没被别人欺负过!
“某有何不敢!定要叫大家好好看看你这丧良心黑商的真面目。还不放开老子,同去!”
承娘嗤笑一声,“好大的脸!这可由不得你,带走!”
京兆尹统管京都及周边等地,乃是京畿‘三辅’之一,位于光德坊东南隅。
主官官拜正三品,另设两名京兆少尹。
京兆尹李淳道正为几名官家纨绔斗殴引发的命案头疼不已。
他断案子虽说一向以‘刚正不阿、律法严明’著称,但法外也不尽人情。
都是官家子弟,无论怎么判总不免得罪其一方家主。
出来为官,不得已谁愿意得罪人啊!偏偏身为京兆尹主京都大小事宜,最是个得罪人的差事。
这帮子纨绔二世祖!取几百两银子自去玩乐不好吗?一天天招鸡摸狗、放纵青楼不算,些许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能打起来。
完了还得由家中出面求情,连累自个儿难办!
一个个不当人子耳!
突然鸣冤鼓被人击得‘咚咚’作响,衙吏来报:“大人,有一妇人衙外击鼓,状告莽汉诬陷。”
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连干这京兆尹几年,恐怕自个儿牙都得早早掉光!
一听衙吏所报,“什么乱七八糟的,着人上堂。”
“是。”
本来谢婉想要亲自上前,脚刚迈出一步,便被珍珠拦了下来。
“姑娘,您就别跟着去了,有承娘就够了,咱们就在外边听吧。”
女孩子家小小年纪进出衙门总归是不好听,叫夫人知道了定要说姑娘的不是。
谢婉想了想,“也好。”她相信承娘应付的了。
于是和陆放在跟随而来的人群中站定,静观其变。
李淳道用力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所告为何?”
曹三抢先开口,“大老爷,承娘阁假货害人!您看小人手上,只不过抹了点他家膏子,竟起了包···哎呦!咱招谁惹谁了,竟遭黑心商家这般坑害···”
说着,在地上哭拜了起来。
李淳道皱皱眉头,本就有些头疼,此时被这人哭的更是心烦意乱。
五大三粗的汉子,就手上起个疹子,便来京兆尹衙门哭闹?切!
瞧这一桩桩的都是什么事啊!京都重地!合着是你家开的?
芝麻瓜的事都来找他!
“肃静!”
曹三被厉声吓了一下,立马止住哭声,趴在地上眼珠直滴溜溜地转。
“你又是何人?”
“民妇是承娘阁掌柜张承云,状告这人诬陷,毁我承娘阁声誉。”
妇人妩媚精纯、落落大方,像是个官家夫人,却又举手投足带着小商人的精明干练。
别有一番风姿。
“这么说来···”李淳道分别指了指曹三跟承娘,“买家、商人?胭脂香膏之故?”
“回大人,是。”承娘答道。
李淳道愕然,下意识抚了抚须。忽觉下巴上的胡子还没长到那么长,一把撸空有些尴尬。
“咳、咳···”将手放到堂木上。
“啪!”猛然拍响。
怒道:“尔等以为这京兆尹若家宅乎?自本朝设立以来,所审所判无不大案!闲余杂事自有里正亦或县令裁断。击鼓鸣冤?莫非尔等以为自己亦乃罪大恶极者乎?”
太过分了!官宦纨绔咱不得不管也就罢了,还都来找本官了?
若事事都得京兆尹出马,还封那些个县令做什么?
干脆把例银都加到某俸禄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