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轻描淡写道,“父皇猜忌他,大哥提防他,我更巴不得他死,他身边的部将早就被大哥清除干净了,到时候父皇再收了他的兵权,他便是众叛亲离,过不了多久就自身难保了。”
月溪紧紧纂住衣袖,不会的,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世民也绝不会这般任人宰割,李元吉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所以,良禽择木而栖,你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哦?那齐王以为,我应该作何打算?”月溪问道,她还想再探一探李元吉的口风。
李元吉以为动了她,便接着道,“你跟了李世民这么多年,他也没把你升为正妃,你若是愿意跟我,我便立刻让那杨宛儿给你腾地方,升你为齐王正妃。”
杨月溪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李元吉连这种话都得出来?果真是不知廉耻!
李元吉见她不语,以为她顾念李恪,遂又补充道,“你若舍不得你儿子,就一并带来,怎么他也算我亲侄子,我会视他为己出的。”
二人在殿内交谈,殊不知李元吉这番话被屋外的丫鬟听了去,她吓得捂紧了嘴巴,王妃之前待她不薄,她一定得回去禀报王妃。
“那就多谢齐王好意了,不过我并未打算另择良木。“
“我既决定跟了他,便不会在意什么名分。他得意,我便跟着他得意,他失意,也不过是粗茶淡饭,布衣裹身而已,我虽出身皇室,但这种平淡日子也不是过不得。再不济,一死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果真为了他,连死都愿意?”他真是恨透了她对李世民这般死心塌地的模样。
然而月溪这一席话,不但没让李元吉死心,反而让他更加懊悔不已,没想到她会是这样有气节的女子,如若当初是他娶了她,那她今日的这番情意,便会是对他了罢……
一想到这里,他就更加憎恨李世民了。
月溪淡淡一笑,讽刺道,“作为夫妻,同甘共苦,同生共死是最起码的道理,老百姓都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齐王殿下竟然连这都不懂么?”
“你!”李元吉被噎得无话可,只得恨恨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夜深人静,她在烛光之中惊才绝艳的模样,直直令他心动不已。
可一想到李世民可以夜夜拥有这样的她,他就嫉妒得发狂。
原本不想强迫她,但此刻,他似乎有些把持不住了。
他一步一步走向月溪,眼中闪烁着邪恶的光芒。
月溪见势不妙,一边后退,一边握紧了藏在衣袖中的匕首。
“李元吉,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
“我要干什么?我今夜就要让你做了我的齐王妃!”
李元吉着便要扑过去,却见月溪将一把匕首抵在了自己心口之处。
“你再往前一步试试!”
李元吉一愣,随即呵呵笑道,“你吓唬谁呢,你们女人爱玩的把戏我还不知道?你刺啊,有种你倒是刺……”
他话还未完,便见那明晃晃的刀刃直直刺进了她的左肩,顿时鲜血直流。
而月溪此刻笔直地站着,却是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李元吉惊诧不已,看她平日里娇娇柔柔,却不想这性子竟是如此刚烈!
“疯子!”他咒骂道,“你这个疯子!”
月溪握着匕首的手动了动,李元吉以为她又要刺,连忙惊叫道,“你别动!别动!我这就走!”
他气急败坏地转身而出,怒吼道,“太医!太医!把齐王府里的太医统统给我叫来!”
林宛儿被嘈杂声吵醒,她起了身,叫了个丫鬟询问发生了何事。
而这个丫鬟刚好是从别苑回来的那个,她便把自己在别苑听到的齐王要改立王妃之事与林宛儿了一遍。
李元吉好色,不仅府中娶了很多妾室,外头也养了不少舞姬歌女。这一点林宛儿是知道的,并且她也不怎么过问,只一心过自己的日子,因为这些人根本威胁不到她王妃的地位。
可这一次,他竟是要动真格的了么?
她起床更了衣,决定亲自去城郊别苑看一看。
李世民在得知月溪失踪的时候,便猜到她可能已经得了那歹饶消息,并且那歹人此番的目的不是他,而是月溪。
月溪救子心切,极有可能按照歹徒的吩咐独自前去而不告诉他。
他思索一瞬,遂叫李京带上一队人密切关注齐王府,自己则带了另一队人直奔李元吉的城郊别苑。
月溪并未让太医医治,只是跟他们要了一些药粉,自己包扎了一下。她刺得极浅,并且避开了要害之处,可尽管如此,依旧疼得令她皱起了眉。
门口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月溪即刻警惕起来,“谁在那里?”
“是王妃娘娘,夫人请开门。”带路的婢女轻轻敲了敲门。
这个齐王妃,她是未曾见过的。在她刚从柏壁回来的时候,倒是听无垢提过一嘴,算起来似乎应该是她的堂妹。
月溪起身开了门,烛光的影影绰绰之中,一位身姿与她颇为相似的女子款款而入。
“是月溪堂姐么?”杨宛儿望着眼前女子绝美的容颜,心中便更加笃定。
月溪瞧着她有些眼熟,却始终想不起她的名字来。
杨宛儿便自报家门,“姐姐可能不认得我,我是杨氏宗族之女,宛儿。”
月溪这才有了些印象,大约是时候见过几次。
“宛儿妹妹深夜至此是……”
杨宛儿即刻正色道,“姐姐,你若信得过宛儿,宛儿这便带你出去。”
月溪心中甚喜,但随即又担心道,“可是,你私自放了我,李元吉必定会迁怒于你……”
杨宛儿苦笑道,“打便打了,反正都是些皮肉之苦,以前也没少受过,都习惯了,又不会要人命。”
“他还打你?”月溪吃惊道,她虽知晓李元吉暴戾顽劣,却不曾想他竟连自己的正妃都下得了手。
月溪这一激动,牵动了伤口,左肩又开始隐隐作痛。
杨宛儿这才留意到她脸色苍白,再仔细一看,那衣衫上也沾了不少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