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后娘娘让奴才来报一声,……宁心殿那位生了,问您如何处置。”苏明远战战兢兢地禀报着。
李世民笔锋未停,过了半晌才道,“传口谕。”
三日后,苏明远带着圣上的两道口谕来到宁心殿。
“皇上口谕,巢剌王妃所出之子,赐名李明。”
杨宛儿听邻一道口谕,欣慰之余,便是满心的幸福,然而未及她开怀,紧接着又来邻二道口谕。
“皇上口谕,即日起,李明过继给巢剌王李元吉。”
过继……给李元吉?他这是何意?
杨宛儿怔在了那里,甚至都忘了行礼谢恩。
“巢剌王妃,谢恩吧!”苏明远忍不住提醒道。
杨宛儿沉默一瞬,突然拉住了苏明远的袖子,“苏公公,我要见皇上!”
“王妃,皇上他日理万机,哪里有空见你啊?你还是好之为之吧!”苏明远劝道。
“不,我要见皇上,我有话问他!”他怎么可以这般无情,那是他的孩子啊,他羞辱她也就罢了,难道还要连自己的孩子一并羞辱么?
“王妃啊,你就别为难老奴了,这个事,老奴做不了主啊!”
正争执着,只听一声通报,“皇后娘娘驾到!”
“参见皇后娘娘!”
长孙无垢进了屋,对苏明远道,“你先退下吧!”
“是。”苏明远松了口气,他总算可以脱身了。
屏退了其他众人,长孙无垢扶起还跪在地上的杨宛儿,打算将真相据实以告。
“你生下的孩子,并非是皇上的,而是元启的……”
长孙无垢还未完,杨宛儿便反驳道,“不可能!”
长孙无垢叹了口气,继续道,“我知道你不愿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牡丹宴那日,的确是元启,因着他向你施了药,以致你神情恍惚错乱,才误以为是皇上……元启他都已经认罪了……”
听完了长孙皇后的话,杨宛儿直接懵了,她无法接受,也不愿相信,这便是事实。
“不,不,不是这样的……这是二哥的孩子,是二哥的孩子……”
长孙无垢看到杨宛儿这般失魂落魄,心有不忍,“宛儿,皇上早已下旨,将张太妃与李元启贬为庶人,也算是替你讨回了公道。你就别再折磨自己了……”
杨宛儿打断她,“我不信!若真是如此,你们,你们为什么不早,要等到现在才告诉我?”
提到这个,长孙无垢有些心虚,这也是她觉得有愧于杨宛儿之处。
“这是太上皇的意思,他希望你生下孩子,之所以瞒着你,是怕你想不开寻短见……”
寻短见?呵呵!好一个怕她寻短见!他们只是为了要那个孩子吧?
她怀着满心的期待,忍受了种种身体上的不适与各种流言蜚语,背负着败坏门风的骂名,都是因为心中之爱,有那份希望在支撑着她,她才会如此勇往直前……
而如今这些,竟都是错付了……
你的孩子是元启的,是元启的……
这如同晴霹雳一样的真相,残忍地给了她致命一击,也让她明白,她是多么可笑……
她仿佛看到李元吉在九泉之下面目狰狞的笑容,嘲笑她痴心妄想,嘲笑她竹篮打水……
是啊,她的确,是个笑话……
“呵呵……”杨宛儿冷笑两声,昏了过去。
杨宛儿再次醒来的时候,不愿再看孩子一眼。那是她辛苦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她没有那么狠的心肠将他掐死,但看到他,她就会更加痛不欲生。
她想自行了断,可皇后又偏偏派了人手看着她,不让她寻短见。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二哥,二哥,你为何不来见我……”
杨月溪来到宁心殿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杨宛儿这番肝肠寸断的情景。
她心中难过,忙上前扶起她,“宛儿,你快起来,地面寒凉,你又刚刚生了孩子,会受寒的……”
杨宛儿抬起头,满脸泪光地望着她,“姐姐,我想见皇上,你带我去见皇上好不好?”
“你先起来。”月溪将她扶至床边,杨宛儿却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姐姐,我知道皇上待你最好,你的话他一定肯听。我只是想见他一面,你帮帮我……我知道自己如今是残花败柳,早已不配去倾慕于他,但是,但是我就是想见他一面……”
杨宛儿着从枕下拿出那枚她精心绣制的荷包,暗黑的底子,上面是一对戏水鸳鸯。
她流着泪轻轻抚摸着那对鸳鸯,“这是我原本想要亲手送给他的……”
月溪叹了口气,实在是不忍心见她这样。可是即便她满足杨宛儿的愿望,让她见了李世民,将荷包亲手送给他,以李世民的个性,也是不会要的。
那样,只会让她更加难堪而已。
月溪给杨宛儿喂了安神的药,才让她镇定下来。
杨宛儿渐渐睡了过去,许是哭累了罢!
“叶儿,好好照看你家主子。”杨月溪吩咐了叶儿,这才起身离去。
她满腹心事地回了椒兰殿,以致于都未发现殿中坐了人。
“去哪了?”李世民叹了口气,这个女人今日怎么魂不守舍的?
杨月溪这才发现,皇帝陛下正坐在殿中呢,面色已然明显不悦了。
“皇上怎么来了?”她换上笑容走过去。
“忙完了政务,便想来看看你。”李世民起身行至她面前,“你方才去哪了,让朕等了这许久,嗯?”
“那臣妾若是了,皇上不许生气。”
自从那日淋雨失了孩子之后,她再也没与李世民提过杨宛儿,她知道他不喜提她,这似乎成了他们之间的禁忌。
“你,朕不生气。”李世民拉着她坐下。
“我去宁心殿了。”
话音刚落,李世民果然变了脸色,“你去那里干什么!”
杨月溪声抗议着,“你方才过不生气的,君无戏言……”
李世民当即被噎了一下,他睨了她一眼,没吭声。
“她刚刚得知真相,有些承受不住。我给她喂了些药,这才睡下了。臣妾只是觉得她怪可怜的,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她也没做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