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一短暂的对话,后面的冬荷简直浪到飞起,合理的就轻声细语,不合理的就怼到死里去。有黑粉就说,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
有人在黑粉的贴吧下面留言:有本事留下你的地址和电话号码,你死定了!
后来这条诋毁的话被黑粉删除了,该注销了此贴吧的ID账号,有人说,这位经纪人可是妹妹的嫂子,一句话把这俩人都骂了,人家当丈夫的保镖怎么可能放过你?
具体事情如何先不去讨论,倒是莫愁找人算账这回事被玫瑰和冬荷笑了半天。
玫瑰说:“不愧是我哥。”
冬荷说:“下次这些事情交给公关,你不要插手,省得给妹妹招黑。”
莫愁乖乖点头:“好的。”
玫瑰站在西双版纳某座山的山峰,伸懒腰,锻炼后的汗水沿着脸颊滑下来,水嫩嫩的感觉好似裹了一层晶莹透的水泽。
连月来的连轴转,难得清闲一日。一家三口大清早起来呼吸新鲜空气,到了一处小瀑布,玫瑰拿着相机:“这里风景不错,我给你们拍照吧。”
怕被人认出来,三人也是做了一番‘乔装打扮’的。玫瑰故意在脸画了防脱水的老年斑和皱纹,花衬衫套身,再戴个口罩,整一个精致老太太。
莫愁就简单得多,抓了把灰往脸一抹,黑不溜秋,可一出汗,抹的灰全废了。冬荷干脆把他的脸擦干净,吐槽他:“不让你擦你非要擦,现在弄到眼睛了吧,该!”
瀑布的水花跟氤氲笼罩下来的仙雾似的,玫瑰觉得这个场景特别唯美,这对夫妻俩好像从认识到结婚,几乎没拍过什么合照,除了结婚照都还是勉勉强强挤出的笑容,可现在不一样。
玫瑰拿着相机找角度,咔嚓咔嚓拍了好多张。突然一个画面从眼前闪过,一个男人一个女孩出现在瀑布里,两人笑得特别开心。当玫瑰想去捕捉他们长什么样子时,画面又渐渐模糊了。
突然,玫瑰被一个路人撞到。路人道歉,玫瑰下意识回了句没关系。路人大吃一惊,一直盯着玫瑰看:“你是不是......是不是那个......”
还没说出玫瑰的名字,身边更多的路人开始骚动,也不知是谁说了句:“前面有明星,大家快去看呀。”
一群人跟风,你拉着我我拽着你,吵吵嚷嚷就冲山去了。
冬荷把帽子摘下来扇风:“哈哈,没想到还有明星跟我们心有灵犀。”
玫瑰说:“我们坐缆车去吧。”
基于刚才差点被发现的危险,他们决定避开拥堵的人群,来都来了,就该好好放松一场。
在半山腰等莫愁买票,妯娌两人靠着身后的凉亭,柱子冰冰凉凉,没有那么重的热气。刚才拍到明星照片的路人成群结队的回来,其中几个大学生喜滋滋的分享镜头里的人。
其中一个女孩的男朋友吃醋了:“一个老男人而已,至于你们磕成这样吗?”
“他不是老。是成熟稳重,内敛有修养。”
“用年纪换来的呗,谁年轻的时候不是个浪到飞起的渣男?”
女孩厉声反驳:“你自己渣不代表别人也渣!TUI!我要跟你分手!”
也是够了,为了贬低一个人而把所有男孩的热血青春都贬得一文不值。没有招来围攻也是他不幸中的万幸。
冬荷第一次与见识到这么滑稽有趣的闹分手场面,捂着嘴笑:“我倒是很想看看是什么样的明星,值得他们吵到分手?”
玫瑰没拦住,眼瞅着冬荷跳过去,摔在地的手机屏幕四分五裂。看了一眼愣住,又看了一眼,故作漫不经心走回来:“也没什么嘛,也就......就那样。”
莫愁买了三张票回来,玫瑰说:“走吧。”
莫愁发现两人都有些不对劲,就离开了那么一小会儿,难道她们吵架了?也不对呀,要是吵架的话,她们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胡思乱想进了缆车里,莫愁先瞅了眼冬荷,又看了眼对面的玫瑰,傻憨憨说:“我听说在缆车打拳特别有趣,你们要不要拍下来给我留个纪念?”
各怀心事的两人没理会想办法缓和气氛的莫愁,各自盯着玻璃窗外,也不知是在发呆还是睁着眼睛睡着了。
玫瑰的视力极佳,她承认,刚才的无意一瞥,她看到了某个人。他正如几个月前召开的记者会说的那样,正式退出主持的圈子,可也不代表不会有人请他入镜。
西双版纳是他每年旅游必须要走的一个地方!可以说是这里地道的导游了。冰雪台的台长有次跟他开玩笑说,等啥时候我们来个解析天下美食的综艺,第一期就解锁西双版纳,到时候你一定要给我们当主持人!
宋京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好,又受器重,当然是主持的不二人选。就算现在退出主持的圈子,可受邀嘉宾的名单里少不了他。
这不,冰雪台这场《视听盛宴》的综艺一出来,台长就给宋京打了电话,有前头的许诺在,宋京当然不会拒绝。
刚才路人拍到的不是别人,正是温文儒雅、有修养又稳重的宋京。他的笑容还跟以前一样,和煦温暖。只是说不来什么感觉,似乎少了一抹光。
一抹难以言喻的光!
真正喜欢他的人其实都明白,那道光意味着什么。
缆车行道一半的时候,山峰周围弥漫着缥缈的白雾,雾越来越浓,无需站在它的身边,你都能感受到你它清冽中透出的一股寒意。凌云滚滚,整片天空的云彩被它的出现所掩盖,仿佛天地间只它们是主角。
冬荷趴在玻璃窗旁,惊叹道:“流云飞瀑!是流云飞瀑耶!”
流云飞瀑是一种自然景观。是雨后出现的奇幻景观,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出现这种令人瞠目结舌的美景,千姿百态,引人入胜。
缭绕的云雾里,流动的雾海化作一群群仙人,他们由至下而来,随风吹动的时候,宛若悬挂在山崖森林的流云飞瀑。气势雄浑,如千军万马来相见,相机里的每一张照片都可以视为一大奇观。
冬荷拿着相机拍,玫瑰就给她指方向。两人一搭一拍,默契的程度让莫愁有些妒忌。不过这种情绪被两人清朗爽烈的笑声吹散。
只要她们开心,他就开心了。
从半山腰到了山顶,玫瑰有一瞬间的缺氧,突然就呼吸不过来了:“痒、痒气瓶。”
莫愁恍然大悟,从包里翻找。他们来之前就提前购买了一些氧气瓶,以备不时之需。
可找了半天也没个动静,冬荷急得直跳脚:“你到底找到了没有?起来起来,让我来。”
冬荷把包抢过来,从里到外都掏了个遍,愣是没找到氧气瓶,玫瑰难受得髣髴下一秒就要气绝了。人命关天,冬荷真的是又气又急,丢了个‘等着再找你算账’的怒瞪表情:“别干看着!我去买氧气瓶,你务必要好好看着玫瑰!她要是呼吸不过来,你就、就掐她的人中,对,就是人中,记得啊---”
记得武侠里就是这么写的。
玫瑰扯了下嘴角,想笑却没什么力气。虚弱的身体靠在莫愁的肩膀,每次吸气,都像是要把此生的力气用完,随后呼出微弱的小息。眼前有晃动的小黑点,她想抓却抓不到。
意识飘飘忽忽,身体也轻得如羽毛。猛然来到一个小院子,还没进院子就被一道人影从身体里穿过去,玫瑰愣了下神,僵在原地。刚才那个人是......陈吉,她的父亲?
那另一个女人是谁?
她很伤心,哭得梨花带雨。手揪着领口,一时间呼吸不来,似乎有哮喘的毛病。
陈吉走得快又急,根本没注意后头生病的女人。她倒在地,眼睛一直盯着陈吉离开的方向,眼里的光逐渐淡下去,呼吸也渐渐变弱,眼白一翻,身体僵硬,就跟她刚才缺氧的症状一模一样。
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西装革履,头发油光锃亮,打扮得很像公司的精英老总。他一把抱起女人,火急火燎把她送到了医院。玫瑰身后的场景也切换成了医院的背景。
玫瑰正疑惑,就听到男人和医生的对话:“这个孩子不能要!”
医生说:“这个得孕妇和孩子的爸爸来决定。”
男人立刻沉下脸:“我是她哥,就是她的亲属,是亲属就有这个决定权!”
医生本着医德,竭力规劝道:“这件事,必须得---”
“你别说了,我是绝对不会让她知道这个事情的。你!给我想办法把孩子弄掉!不然我要你好看!”
堂堂一家公司的老总,手下管着好几千人。连威胁的话都用了,可想而知这个妹妹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可这世的事情就是这样,你越是不想让一个人知道某件事,就越会成为这件事推波助澜的助攻手!
女人这两天一直在吐,身体的变化让她产生了一个念头。某日,她趁着护士不注意偷偷溜出医院,在附近的诊所买了好几个用品,随即躲到公用厕所里试。
漫长的两分钟,她感觉自己等了一个世纪。验孕棒中出现两条红线时,她捂着嘴,失声痛哭。玫瑰看不清她的表情,也不知她究竟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她拖着疲惫又苍白的身体走出来。手机都快被打爆了,红色开头的未接号码她一个都没理会,而是找到通讯录里备注为一个点的人,犹豫了好半晌,编辑短信:“对不起,是我奢想了。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打扰你们了。”
发送,拉黑,删除有关陈吉的一切。
四十多个未接号码的主人再次打过来,女人说:“哥,我求你一件事。我想生下这个孩子。”
这么多年,这是关雄林第二次听到她求自己。第一次央求成功了,有一就有二,关雄林叹了口气:“养就养,咱们关家又不是养不起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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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睁开眼睛,看到紫荆花窗帘在深夜的阴沉中飘动。哦,她被送回到了酒店。
外头有人在说话,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故意不想让谁听到似的。辨析出某个人的声音时,玫瑰心道:哦,是不想让她听到啊!
行,那她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可某人低沉的嗓音一直在耳边回响,这么久不见,磁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他说:“她有先天性的哮喘,可这病隐藏在她的身体里,一直没有被发现。”
直到今天......哦不,也有可能是昨天、前天,毕竟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莫愁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惊诧,髣髴早就知道这件事:“这几天麻烦你了。是我的疏忽,我以后会照顾好妹妹的。”
说这话的意思,难道他知道些什么?
实际,他不仅知道,还亲眼所见。当年陈吉通过一部剧成功把金牌编剧的名声打响,开始接一部又一部的电视剧。每一部都很成功!
这背后,少不了白映榄的协助。后来白映榄怀了莫愁,开始退居幕后。没有了她,陈平的金牌编剧之路变得越来越艰难,甚至被骂得很惨。
他越来越颓丧,学会了借酒浇愁。开始不回家,跟一群狐朋狗友在外头鬼混。白映榄一手照顾莫愁,一手想把陈平从泥潭中拉回来。后来陈吉听说了这件事,把人抓回来关了几个月,他这才变老实。
莫愁七岁的时候,陈吉走了。陈平头再没人压制,开始变本加厉。被抓进局里好几次,死性不改,到处惹是生非。一没有钱就开始找白映榄的麻烦。
那个时候的白映榄已经怀了九个多月的身孕。为了保护孩子,她带着莫愁躲到了乡下,还是被陈平找到。拳打脚踢不说,还拖着她撞到墙。莫愁怕极了,拿着背了好久的数字报警。
白映榄拼了命想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可她还是走了。同一时间,关雄林把自己的妹妹送到妇产科,她也是大出血,孩子的头是朝的,难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