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顾珩不让奉九笙去休息,非要她坐下,他要找一部电影给她看。
奉九笙以前早睡早起,她那里如果不过节,晚上是没有娱乐的。她现在有些困了,奈何顾珩的要求,她拒绝不得。
顾珩给奉九笙几个选项让她选,奉九笙哪里看过什么电影,就随便选了一个。
顾珩看到她的选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就点了播放。
顾珩家的电视屏幕很大,奉九笙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突然屏幕上出现一个巨大的鬼脸,她吓得“啊~”地发出一声尖叫,人从沙发上跳起来,栽倒在地。
幸好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她没有摔伤。
屏幕还在播放,还发出了恐怖的声响,奉九笙颤抖地指着电视,“鬼……”
顾珩在她栽倒在地的时候,就奔过来了,“不是告诉你,电视里都是假的吗?”
奉九笙被吓得根本听不见他说的话,声音呜咽,一直叫着有鬼,顾珩只好按下暂停,“笙笙,别哭,看着我,这世上没有鬼,电视里都是骗人的。”
在奉九笙的观念里,神仙和鬼怪都是存在的,神仙住在天上,鬼物困于地狱,妖怪偶尔祸乱人间。
她从前只听人描述过鬼怪的长相,如今她竟然亲眼看到了,只一眼她就知道那是鬼,如此恐怖。
昨天她在电视上看到了一群羊妖怪,不过那群妖怪都很善良勇敢,凭借自己的智慧战胜了狼族妖怪。
她眼眸微沉,看来电视这物件不简单,里面不仅有人,还有鬼怪,以后得离它远点,以免伤及自身。
顾珩:“笙笙?”
奉九笙回过神,“太子殿下,把电视扔了吧,扔得远远的,这样里面的鬼怪就不会找到我们了。”
她看着顾珩的脸,一时情急直接将他叫成了太子殿下。
顾珩:“……”
她傻得有些天真,想欺负怎么办?
看到她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算了,这是妹妹,忍着吧,不能欺负。
顾珩直接关了电视,“放心吧,只要关了,它们就出不来了。”
奉九笙依旧一脸警惕地盯着电视。
顾珩见状直接将她赶去睡觉,省得她胡思乱想。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家教就过来了。
以后她知道电视播放的原理,想起今天的行为,会不会觉得丢脸?顾珩想到此,低低笑出了声。
奉九笙狐疑地看向他,“哥,你被鬼附身了吗?”
顾珩的声音微沉:“……怎么?你想试探一下?”
奉九笙听到这句话,吓得落而逃。
这一夜,奉九笙睡得不是很踏实,她梦到因为吃了太子殿下做的早膳,陛下要将她杖毙,太子殿下求情,还想让陛下封她为公主。惹得陛下大怒,将她逐出宫中,然后宫外很多刁民都拿着砖头追着她跑,想要拍死她。
最后太子殿下救了她,将她带回了府中,可惜她命不好,被恶鬼缠身,年纪轻轻就这么死了。
……
奉九笙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这个梦简直荒唐至极。
可又都是白天她经历过的,只是串连在一起又那么的可笑。
就在这时,顾珩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响起,“笙笙,起床了没?给你找的家教老师已经到了。”
奉九笙应了一声,“稍等片刻”,然后飞快地起床洗漱。
奉九笙下楼的时候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坐在沙发上,她的仪容得体,姿态优雅。
奉九笙快不下楼,当看到女人的脸时,她漏出诧异的表情,轻声惊呼了一声,“戚嬷嬷?”
戚邹喻没有听清奉九笙说的话,但看到了她诧异的反应,面上没有显露一点痕迹,只是内心微微失望,又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
戚邹喻三十七岁,八年前她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影后,却被污蔑与一个豪门老总有染,这件被炒作起来,影响很大,网络上攻击她的人数不胜数。
她身上有了污点,公司的意思是让她沉寂一段时间,等事情过去之后再给她接戏。
这种事情在圈里司空见惯,她没有太在意,只公式化发了一个澄清的微博,便闲适在家,平时一年到头都忙着拍戏,正好借此机会好好休息。
两个月之后,公司给她安排了一个试戏,在她试戏成功以后,刚出了试戏的大厅,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瓶子砸到了脸。
瓶子里装得不是别的东西,是足以毁了她容貌的硫酸。瓶子没有瓶盖,虽然瓶子很小,可一整瓶硫酸顺着她左边的脸流下去,一直延伸到她的胸部。
那瓶硫酸毁得不只是她的脸,她的整个人生都被腐蚀得残破不堪,她的演艺生涯被迫结束。
因她声名狼藉,在她毁容之后得到不是安慰与鼓励,她的微博下面的留言无一不是说她活该,骂她终于遭到了报应,贱人自有天收,更有甚者诅咒她去死……
公司解约,容貌尽毁,全民谩骂……戚邹喻从一线影后跌落到如此境地,绝无东山再起的机会。
她承受不了生理和心理双重压力,抑郁了。
痛苦挣扎了两年,在第三年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的生日,她下定决心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躺在浴缸里,在手机上写遗言。
被一条推送的信息挽救了,那是她的死忠粉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迟来的真相,全世界都欠戚邹喻一个道歉。
戚邹喻是清白的,她不是任何人的小三,她被对家陷害,硫酸事件不是意外,是人为……
当年所有被掩埋的真相公布于世,人人为她惋惜,同情可怜她,安慰鼓励她……
于她来说,却一文不值。
她的容貌无法恢复,她的人生无法重来,曾经的前途无量来日方长到如今的不堪造就穷途末路,她经历了无数个难眠的夜,承受了永远无法愈合的伤。
戚邹喻也是坚强的,她放下了荣誉与污点,光芒与伤痛,赞美与嘲笑。
她摘下了口罩,装上了新镜子,试着重新接受真实的自己,丑陋的疤痕是她人生的一部分,她不再歇斯底里,怨天尤人,痛不欲生。她从容不迫,波澜不惊,心如止水。
这些年她没有收入来源,一切的开支都是从前拍戏攒下的积蓄,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可工作并不好找,尤其是对毁了容的她来说。
可就在她处境为难的时候,张离找到了她,让她去给一个记忆全无的小姑娘当家教,不但要教生活常识,文理知识,还要传授演戏经验,人情世故……因给的薪资待遇很好,她答应了。
戚邹喻起身,对奉九笙伸出了手,“你好,我是戚邹喻。”
奉九笙急忙行礼,“请戚嬷嬷安。”
戚嬷嬷从前是她的教习嬷嬷,她为人正直,处事公道,对她也多有照拂,她很是敬重。
戚邹喻从容淡定地收回了没人握的手,眼神疑惑地看向顾珩,顾珩解释道:“她记忆有点混乱,有时会将自己当成古代人,你只管教,其他的不必管。”
戚邹喻点头,问了奉九笙一些基本情况之后,心里大概有了教学计划,对顾珩说:“既然你们找了我,我也有自己的要求,三个月的时间远远不够她学习完所有的课程,这三个月我会对她进行集中训练,让她有基本的常识,和应对一般问题的能力,三个月之后,她还需要继续学习。”
顾珩:“这是当然的,三个月能够让她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就可以了。”
戚邹喻:“我希望这三个月你们别插手,我怎么教,教到何种程度你们都别过问。”
顾珩:“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