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练武之人的唐无忧却是知道说话太大声外面的武卫能听见的,急忙转移话题,用手语问苏飞雅有没有再见过舒瑾。
苏飞雅顿时没了欢快的神情,忧愁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昨天去找宸王爷时,在路上遇见了。我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他说没有,可……我看他的眼睛里明明有着哀伤,是喜欢着某个人,却不能在一起的那种哀伤。”
唐无忧一愣,舒瑾有喜欢的人啦?遂比划着问苏飞雅是谁。
苏飞雅苦笑着摇摇头,道:“我没多问,既然他说没有喜欢的人,那就是不打算跟那人在一起吧?我想我还是有机会的……”见唐无忧握住自己的手,一双黝黑的大眼里仿佛含了千万种安慰的话语,她便又开朗的笑了:“放心,我不会这么快就认输的,总要想法让他知道我的好才是!”
唐无忧笑着点头。
当晚,唐无忧撒着娇问宸王什么时候解除她的禁足令时,宸王却是一挑眉,无赖地道:“前几天就解除了,怎么,你不知道?”
唐无忧气结,又没人特意来告诉她,她怎么会知道?!这家伙绝对是故意欺负她!
禁足令解了,第二天唐无忧便想去看看阿雪,可是却被宸王押上了他那架豪华马车,出了武卫营,去往隔壁的镇北军大营。
来熊城好多天了,可是因着宸王不准她私自出营,她还没见过她的大舅,镇北大将军,昌武伯,舒蓄。
舒蓄年纪四十出头,身材高大魁梧,一张方圆周正的国字脸,浓眉大眼,不怒自威。他额上有着浅浅的皱眉纹,穿着一身银色盔甲,红色大氅披在身后,腰间挂着一柄古朴长剑,周身上下满是长年累月在战场上拼杀而养成的凶武煞气。
宸王的马车驶入镇北军大营后,直接就来了主帐门口,舒蓄正领着几个副将在帐门口迎候,其中也有舒瑾。
唐无忧跟在宸王身后才一下马车,就听见一声洪钟般的断喝:“无忧!来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来看看你大舅,成何体统?!”
唐无忧吓得一怔,遂有些头疼地暗想,真不知道看起来这么“凶残”的大舅是怎么生出舒瑾那样温文尔雅的表哥的。
宸王本来受了舒蓄的行礼问安之后,正要进大帐,闻言却是停下脚步,面上显出不悦的神色,冷冷地道:“是本王不让无忧出来的,舒蓄,你有意见?”
“如果是宸王爷的命令,末将自然没有意见!”舒蓄立即态度恭敬地回答,却是挺直腰板理直气壮,不听他说话的内容,还以为他在给士兵训话。
宸王知道他性格如此,没有不敬的意思,倒也不在意,淡淡地道:“进去说话吧。”
“是!”舒蓄答道,却又看向唐无忧。
唐无忧急忙走上前给舒蓄福了福身,用手语比划着说给他带了母亲的书信和京城的特产,回头让人送来。
舒蓄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了句“有空要去熊城里看你舅妈!”然后才大步走进大帐。
众人在帐内各自按品级坐好后,便开始商量军务,宸王坐在主位上,唐无忧和北苍、南溟他们站在宸王身后。
唐无忧本对这些不感兴趣,听得昏昏欲睡,直到恍惚间听见宸王说道“以舒瑾部为诱饵”,才突然惊醒,开始认真地听众人讨论。
舒蓄的面色有些凝重,犹疑道:“让啸风营做饵吗?现在啸风营除去死伤,只有不到三千人,不知能否应付。”
宸王却是冷漠地道:“不是整个啸风营,只带一半人足够了,人数太多会让对方警惕,起不到诱饵作用。”
舒蓄一怔:“一千五百人?可探子探查到的对方熊人约有一千!这一千五百人还不够它们吃的!”
舒瑾的面色也十分不好,一千个熊人能抵普通士兵一万,让他只带一千五百人去打,着实是去送死。
宸王冷冷地瞪着舒蓄,轻蔑地道:“是让这一千五百人做诱饵,不出意外不会让他们直接与熊人交战。本王千里迢迢到这塞北危险之地督战,路上也只带了两千护卫,给他一千五百人,还少么?本王倒不知舒家男子如此怕死,也难怪北方战事胶着,无法取胜。”
舒蓄一听就气炸了,一张国字脸憋得通红,大声道:“王爷!我舒家没有怕死的男儿!好,一切就按王爷说的办,但王爷说的对付熊人的绝杀之器到底是什么?请王爷给末将一个明示,也好给末将和兵士们吃颗定心丸!”
“没必要。”宸王一口回绝了舒蓄的请求,“你们只要相信本王,按照本王说的去做,自然能拿下这些熊人。”他的眼神又暗了暗,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座的每一个将领,沉声道:“不要自作聪明更改本王的计划,你们若是有那个脑子,早就打败熊人兵团了,也用不着本王跑这一趟,来给你们收拾烂摊子!”
在座将领也都算身经百战,被人如此低视,面色都十分难看,但也都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宸王说的都是事实。
舒瑾却不如其他将领那般生气,温和地道:“爹,就按照王爷的计划施行吧,一千五百人可以,人数太多反而不方便快速行军。”
舒蓄皱了皱眉,道:“你不要逞能,这仗这么打就是玩命,一旦我们这边时间没掌握好,你们所有人都……”他说不下去,舒瑾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们舒家长房的唯一香火。
他的夫人陈氏已经不年轻,他又未曾纳妾,想再生儿子也生不出来了。眼看着儿子要去执行危险的命令,说不担忧心疼是不可能的。
“那你就把时间掌握好。”宸王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不容置疑地道,“不想看见你儿子死的话,就把过去那套迂腐陈旧的作战观念全部摒弃,不折不扣地执行本王的策略!”
他顿了一下,又意味深长地道:“不要想拖延时间,京中那位太子爷这几天可没闲着,天天往上书房跑。指不定哪天旨意下来,你们舒家军就是想打熊人,恐怕也没那个机会了。”
想到那位时不时找人弹劾自己的蠢货太子,舒蓄的面色霎时间凝重了几层,狠心咬咬牙,十分不愿地说了一个“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