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兵士和他的手下们立即眉开眼笑,其中一人伸手便要去碰唐无忧——
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唐无忧从木床上翻身跃起,同时抽出两侧靴筒中的锋利匕首,一步跃出,却在这一步之间,行动干净利落,同时挑断了想染指她的几人的手筋。
一直跟着的暗卫金一和金二也现身了,飞速解决了远处想过来帮忙的那些兵士,然后握着刀落在唐无忧身前,面目森冷地对着红喜。
红喜见自己的兵士们非死即伤,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指着趴在阿雪身上的舒瑾道:“你们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他!”
“你说……你要杀了谁?”阿雪身上的舒瑾却突然撑起身体站了起来,回身一拳击向红喜。
红喜闪身跳开躲避,惊讶地看着他,道:“你!你不是被喂了药?!这药连熊人都抗拒不了,你怎么……”
舒瑾抬起头,脸色苍白,浓眉紧锁,额头上布满冷汗。他的左眼血红一片,血迹一直从脸颊流淌至军服的银色胸甲上,煞是吓人。他平日温和俊朗的面容上此刻全是杀意,鄙夷地看着红喜,道:“我堂堂大玉军人,怎么会被区区邪药夺了意志?红喜,你如此侮辱于我,做好死的觉悟了吗?”说罢,一拳又以更快的速度击向红喜。
岂料红喜武功却是不弱,不仅再次躲过舒瑾的拳头,还顺势一手劈向舒瑾肘弯,一手推了舒瑾胸膛一掌。
那一掌看似绵软无力,却将舒瑾整个人打飞了出去,重重摔在远处地上,吐了一口黑血,便再无法起身。
金一和金二立即与红喜缠斗起来,他们二人是暗卫中功夫最好的两个,合力对付红喜一人,却也无法立即将红喜拿下。
唐无忧先跑到舒瑾身边,见他还活着,也不再吐黑血,只是浑身使不出力气来,便将他拖至岩壁边靠坐着,回头怒视着红喜与金一金二交手。
红喜见自己未落下风,边打还边笑道:“宸王的暗卫也不过如此,两人敌不过老夫一人,还不如全都阉了去做公公!”
金一性子沉稳还好,金二却是立即被激怒了,攻击的节奏一快,便无法与金一完美契合,使得红喜抓住了一刹那的空隙,对着金二使出那绵柔的掌法,饶是金二反应身手都快,堪堪躲过一掌,只是被掌风扫过,便胸中一阵刺痛,似有一股燥热涌上喉咙。
他陡然跃出战斗范围,稳了稳身形,运气调节了一下体内的血脉运转,压下那股燥热的刺痛,见金一一人对付红喜渐渐落于下风,便又要冲过去,却被唐无忧一把按住肩头。
交给我。
唐无忧用唇形无声地说了一句,便朝正在打斗的红喜和金一走去。
红喜不是说他们唐家武学第一天才也不过如此吗?好,那就让他看看什么叫做天才。
红喜正与金一缠斗,逐渐压着金一的攻势,心中不由越发得意欣喜,眼光一狠,便在右手聚了内力,要对金一痛下杀手,却被突然而至的匕首割断了右手筋脉!
什么?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右手腕上的伤口,震惊甚至取代了疼痛,占领了他的全部神智。他自信跟金一打斗时没有给其他人留有任何空隙,那割断他筋脉又凭空消失的匕首到底从何而来?
再抬头,金一已经退至一旁,只见面前站立着一位男装少女,那双肩仿佛生出了无数手臂,每一只手臂上都握着一把匕首,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将整个天地宇宙都遮挡起来,让他完全没有任何可以躲避逃命的空间。
“千手炼狱!”在一旁看着的金一道。
“那是啥?”金二已经看傻眼了。
“唐家武术的绝学,原以为已经失传,没想到今日有幸得见。”金一答道。
红喜双手筋脉俱被挑断,全身被匕首扎得仿佛血筛子一般,汩汩冒着鲜红的血液。然而这招千手炼狱却只是以惩罚折磨敌人为主,并不取人性命,所以未伤及他的重要内腑,让他还能苟延残喘,却是再也无法反抗了。
这招式其实并未失传,只是太过残忍,好像把人凌迟了一样,又对出手速度有极高要求,普通人难以练成,所以被诸多唐家人刻意忽略。
而唐无忧因为早年间已经把唐家武学全部掌握参透,闲得无聊,便以木桩为目标,花了几个月时间,练会了这一极难的招数。今日用在罪大恶极的红喜身上,也算是没白浪费工夫。
见红喜忍着痛爬起来还要逃,金二立即飞身而至抓住了他的头颅,目中杀意一闪,就要下手,突然被金一握住了手臂。
“王爷要活的。”金一没好气地提醒道。
红喜浑身是血,不住的颤抖,双腿一软,竟是溺下尿来,被金二皱着眉一脸嫌弃地绑了个结实,头上还被套了个黑布包袱。
唐无忧帮阿雪解开铁链钩在地上的钩子,阿雪立即跳了起来,将一身铁链抖落,一边还骂道:“这条老狗!本殿非撕了他不可!”
那边金一一边扶起舒瑾,一边道:“夫人,舒统领,此刻王爷应该已经率领镇北军围攻这处熊人巢穴了,请立即跟着奴才走,奴才记了刚才的来路,应该能出去。”
唐无忧点点头,拽了拽阿雪的衣袖,示意她跟自己走。
阿雪看了看半边脸上都是鲜血、痛苦地弯腰捂着胸口的舒瑾,道:“兄弟,谢谢你刚才自毁左眼对抗那药,还流血呢,你能行吗?”
“死不了……走吧!”舒瑾答道。
***
从熊人进来的那扇石门出去,果然见外面的洞窟中一片混乱,熊人和穿着大玉军服的兵士们到处乱跑,兵士边跑还边喊着:
“镇北军打过来了,已经把咱们这座山包围了!”
“红爷呢?这时候还去玩女人?他又没根,装什么男人?”
“少废话!镇北军攻破山门了!把熊人都放出去杀人!”
“熊人都被红爷调出去堵劫之前那股探查的镇北军了,我们这里人不够……”
没有人注意到唐无忧他们,就算偶尔有一两个眼尖的兵士发现他们,也在叫出声之前被金一无声无息地解决掉了。
经过山门门口时,唐无忧看见镇北军已经推倒了巨大的石头山门,却只用粗大的刺木搭建进攻屏障,并不往里面攻打。
山体洞窟里这边的熊人想去扑咬镇北军兵士,却被那一根根长长的尖刺阻碍,无法挨近镇北军,气得在尖刺这边嗷嗷直叫。
山门外则是大雪漫天,一面面宸字旗、舒字旗和镇北军军旗在北风中烈烈飘扬,人语声、马嘶声不绝于耳,纯白的雪原上满眼都是黑压压的整齐阵列。
守卫尖刺屏障的镇北军兵士队长见他们跑来,立即让兵士们合力将屏障挪开一个缝隙让他们通过,同时大声传令:“快去告诉宸王爷,他们出来了!”
唐无忧被金一带着直接去见宸王,阿雪、舒瑾和红喜则被几个黑甲武卫分别带走,各自安排去了。
宸王由镇北军诸将领簇拥着,端坐于宝马乌夜踏雪之上,一身黑底鎏金的盔甲,玄色裘绒大氅迎风飞舞,目光锐利,威仪凛然。看见唐无忧走过来,他只冷冷地说了一句:“回来了?很好,一会儿咱们再算账!”随即抬起握着马鞭的手一挥,大声喝令道:“传令下去,以车弩团为先锋,攻山!”
刹那间杀声一片,天地为之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