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婆子宫女们都是荥嬷嬷的铁杆心腹,遂一哄而上,欲将灵雪公主按倒。
灵雪公主只当是众女跟她玩闹,倒是很配合地被按在地上,面上还笑嘻嘻的,看着荥嬷嬷又从箱子里拿出一根戒尺,一脸阴沉地走了过来。
唐无忧心道,完了,要出事。忙上前阻止荥嬷嬷,让纱儿翻译她的手语,道:
“灵雪公主血脉特殊,被打了可能会变成熊人,不可体罚。”
那荥嬷嬷是内宫出来的,哪里听说过什么熊人,只当是闺阁女子怕犯错挨打而编的瞎话,遂蛮横地道:“什么熊人?你一个哑巴还有脸袒护旁人?身有残疾还舔着脸巴结皇子嫁入皇家!今日老身便先教你明白明白皇家的规矩!”说罢扬起戒尺就往唐无忧身上打来。
教习唐无忧的桂嬷嬷是个实心眼的,见此急忙一边求情一边用身子护住唐无忧,对荥嬷嬷道:“嬷嬷不可!唐大小姐并未犯错,您打了她,晚间宸王爷看见伤痕,是要怪罪下来的!”
“你少拿宸王爷打压老身!”荥嬷嬷叫道,“老身是太后娘娘派来教他媳妇的!就是教训宸王爷几句,他也得给老身听着!你既然帮人出头,老身便连你一同教训!”说罢便将戒尺往桂嬷嬷身上打。
唐无忧当然不能眼看着荥嬷嬷在她面前打人,闪身移到桂嬷嬷身前,抬手便要格挡荥嬷嬷握着戒尺的右手。
哪知那边趴在地上的灵雪公主突然大吼一声,身形陡然变大,蹭地一下从地上跳起,几步冲过来,抓起身材肥胖的荥嬷嬷就甩了出去,又在一声声高高低低的尖叫声中,将所有荥嬷嬷带来的宫女嬷嬷们都抓起来抛高,一一挂在了头顶的房梁上!
“敢打我的丫鬟大统领?你活腻了是不是?!”她恢复了原身,原本华丽的衣裙全被撑破成了布条,站在堂中毫无形象地叉着腰,杀气腾腾地瞪着趴在墙根处的荥嬷嬷。
远远站着的桂嬷嬷已经看傻了,顾不得所有表情不可露出牙齿的规矩,惊讶地张大了嘴。
唐无忧则是头疼地扶额,对身边的纱儿比划了几下,纱儿立即让灵雪公主的贴身侍女回居荷苑去给再她取一套新的衣裙来。
荥嬷嬷趴在一堆被她摔过来砸烂的红木桌椅上,披头散发,额角淌血,狼狈不堪,正中气十足地哀嚎着:“哎呦!哎呦!反了你们了!来人啊!去给老身把宸王请来!让他看看他媳妇和这山野丫头干得好事!”
然而所有她带来的人都在房梁上挂着呢,自然没有人听命去给她找宸王来。倒是唐无忧自己让纱儿去给守在院外的小厮传话,让他们请宸王过来一下。
结果宸王没来,只打发了南溟过来。
南溟一进门,看见挂在房梁上的一个个丫鬟嬷嬷们都是灰头土脸,正瑟瑟发抖地抱着房梁,生怕掉下来摔个好歹,不由得噗嗤一笑,对唐无忧道:“夫人,王爷正跟几位大人商议要事,抽不开身。让奴才过来告诉您一声,后院里的一切事务但凭您做主,谁敢冒犯您,您就直接打了扔出王府去,回头他去皇奶奶跟前卖个乖就解决了。”
唐无忧哭笑不得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南溟便带着一脸狐狸笑回前院去了。
那边灵雪公主已经换好新的衣裙,正提着裙子毫不客气地踩着荥嬷嬷滚胖的身子,一边踩一边骂道:“要不是看你是宫里派来的,本殿早拧断你的脖子,跟前几天晚上那些偷袭本殿的废物们一起埋在后院里养花!”
荥嬷嬷养尊处优惯了,哪里能受得住灵雪公主的踹踩,被踩了几下就口吐血沫不省人事。
唐无忧忙上前拍着灵雪公主的后背安抚她,让她的侍女好生劝慰着带她回居荷苑,取来她最爱吃的烤羊腿肉给她吃着消气。
又让纱儿去院外找来几个黑甲武卫,跃上房梁把一个个挂着的宫女嬷嬷们“摘”下来,送回她们居住的厢房中休息,并找来府中大夫给她们看伤。
最难办的就是这个荥嬷嬷,真把她赶出府去,她肯定要添油加醋地跟太后告状。
唐无忧不愿给宸王找麻烦事,遂决定先以养伤之名让她在萃柳苑好生歇着,反正灵雪公主那几脚给她踹出的内伤也够她养上一个月了。
***
随着宸王的生辰临近,登门到王府送寿礼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在府门口排起了长长的车队。跟过年时一样,宸王只捡重要的人物接待,剩下的都交给南溟和管家朱寿全应付,礼物则是一概不收的。
转眼到了五月二十,申正时分,唐无忧梳洗妆衣完毕,上了宸王的豪华马车,在众小厮、武卫们的簇拥跟随下,与宸王一同进宫参加晚宴。
今日的晚宴是为宸王庆生举办,当宸王出现在御殿门下,殿内众人的目光自然聚集在他身上,然而很快便都被他身边那位优雅美丽的女子吸引了。
宸王穿着紫黑底绣金龙的王爵朝服,威严贵气浑然天成。
唐无忧没有诰命身份,便无诰命朝服,穿着一袭黛紫色齐胸长裙,裙上以金丝和紫蓝色宝石勾勒出耀眼夺目的兰花图案,肩头披着紫色嵌宝石的丝绸披肩,四边都坠着蓝紫宝石流苏,显得神秘而华贵。
她颈间戴着一挂罕见的紫珍珠串编织而成的高领垂珠璎珞,恰好遮去颚下的一字疤痕。
头上梳着随云髻,髻间盘绕着花钿金线,垂坠着紫蓝鎏金的细小珠串,鬓角处点缀着两朵小巧玲珑的金质点翠蝴蝶,坠着金线流苏,奢华精致而不张扬。
耳垂上挂着与璎珞同款的紫珍珠耳串,面上薄施脂粉,容颜秀美,只在额间用粉黛胭脂画了一朵线条优美的花形,那是宸王亲自为她画上的。
殿中人群有一息的安静,此女一身紫色衣装,虽然高贵美丽不可方物,但几乎是已经逾制了,这种颜色一般只有皇室中的已婚夫人才能穿着。
但宸王宠爱唐家嫡长女的传闻在京城已是人尽皆知,这被他亲密搂着的女子必是那唐无忧,若宸王纵容她如此穿着,这殿中也无人敢上前指责。
且众人皆以为,一个武将世家的嫡女,就算长得再美,性子也定是鲁莽粗鄙的。今日一见,却都忍不住惊讶于她周身清丽和雅的气息。
唐无忧本就是个美人,如今每日在宸王府里好生滋养着,容貌气色愈发迷人。尤其那一双黝黑的眸子,温和柔润,情深缱绻,似千言万语,若静夜灿星。
众人便知此女就是不会说话,有那一双含蕴万千的晶莹眸子,也能让男人为之心折,难怪会被宸王爷当宝贝似的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