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无忧咬着牙,阴森地盯着太子。
就算双手被绑,她也不是跑不掉。可跑掉之后怎么办?
就像太子说的,宸王会因为她伤了太子或太子的手下而获罪于皇帝,后果不可设想,轻则在皇帝面前失宠,重则被剥夺权力或者圈禁!
她看了看窗外空无一人的院子。
除非,她把他们全部杀掉。
无人知晓太子他们是被谁所杀,自然也就牵连不到宸王。
她不愿杀人,至今手上的人命,也只有在西部沙漠里一个试图侵犯她的西狄敌人。以前虽然跟她爹上过战场,也只是把敌人打成负伤失去战斗力便作罢。
平日里遇见野猫野狗都不愿伤害,更别说一次斩杀十几个活生生的人命。
可是看着眼前已经脱光上身、正解着腰带的太子,还有他身后十多个一脸贪婪猥琐、打算助纣为虐的侍卫,她不动手,不狠心,就由着这些垃圾糟蹋自己吗?
黝黑的大眼中闪过决绝,正下定决心准备暗自解开手腕上的绳扣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尖细的怒喝:“你们在干什么?!”
屋里的侍卫立即有人出去应对:“滚开,太子殿下在办事儿呢!闲杂人等滚远……”
他的话还没说完,啪地一声脆响,被人结结实实地扇了个大耳光。正要回头发怒,定睛一看来人,吓得直接跪了下去:“葛、葛、葛……”
“葛你的头!”来人一脚将那侍卫踹倒,径直往小厢房门里走去。
太子一看来人,也吓了一跳,慌忙穿上刚才脱下的外裳,一边系着衣扣,一边讨好地道:“葛公公,您老怎么来啦?”
来人正是太后身边的葛公公。
葛公公是宫中老辈份的人,虽然身份是奴才,可是在太后娘娘身边服侍,尊严和权力早已比得上一般的小主子,连皇上、皇后都会给他面子,更别说太子。屋里的太子侍卫遂都垂头站在一边不敢吭声。
葛公公一看床上被绑着双手的唐无忧,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训斥道:“你们这些狗杀材!太子年轻不懂事,你们不知道劝着点吗?!回头都把你们脑袋切下来喂狗!”
又对太子道:“太子殿下,太后娘娘和皇上可是对您寄予厚望,您行这等秽乱宫闱之事,若让太后娘娘和皇上、皇后知道,可如何是好啊?”
太子忙拱手道:“本殿是一时喝多了,喝多了,还望葛公公饶了本殿一回,不要跟太后和父皇说啊!”
说罢又给身边的小厮使眼色,小厮忙掏出两块金元宝递到葛公公身边的小太监手里。
葛公公叹了口气,道:“罢了,都是为了太后娘娘少生点气,免得她老人家气坏了身子要紧。殿下,您快点走吧,这事我不说出去便罢了。”
太子忙又是一番千恩万谢,领着人灰溜溜地逃出小院。
葛公公让小太监给唐无忧解开绑手的绳子,唐无忧从床上跳下来,立即跪地给葛公公磕头谢恩。
葛公公笑着亲自用双手扶她起来,道:“不必谢我,你该谢谢虞婕妤才是,是她派人去通知咱家的,不然咱家哪里知道这事呀!”
原来金一和金二被太子的暗卫包围狙杀,侥幸负伤逃脱。金一想着虞婕妤对唐无忧说过,如果在宫中遇到麻烦,宸王又不在,可以去找她帮忙。遂自己一力拖住追杀过来的太子暗卫,让金二去霞晖宫请虞婕妤帮忙解救唐无忧。
虞婕妤得知此事,自知身份不够,镇不住太子,想起太后身边的葛公公看着宸王从小长大,对宸王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好,遂急忙派了宫女去找葛公公求助。
葛公公带着小太监,由金二引路,直奔唐无忧和太子所在的内侍居所,这才避免了太子和他的侍卫们被唐无忧斩杀的命运。应该说,葛公公其实是救了太子。
***
宸王赶到皇宫中时,正要去天极营办事处,找驻守皇宫中的天极营兵士搜寻唐无忧的下落,一个小太监叫住了他,告知唐无忧现在在霞晖宫中。
到了霞晖宫,他顾不得避嫌,径直进了院子,却还是在正殿门外停下了脚步,透过敞开的窗子看见了自己心上牵挂的人儿。
唐无忧耳尖地听见院子里熟悉的脚步声,转头看见外面的宸王,脸上绽开一朵明媚的笑容,起身跟虞婕妤行礼告辞。
虞婕妤送她出了正殿,才走下台阶,她就被宸王一把搂住。
但只搂了短短的一瞬,宸王立即就放开她,只牵着她的手,面上却看着虞婕妤,郑重地道:“你等着吧,皇后的位子非你莫属。”
说罢领着唐无忧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留着虞婕妤站在台阶上呼吸急促,努力抑制心中的狂喜。
***
回宸王府的路上,宸王揽着唐无忧策马而行,一句问话也没有。
唐无忧抬首歪头看着他凝重肃杀的神色,想了想,伸出一只小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让他看自己。
宸王勒缓马速,低头看向她。
她用手语比划道:
我没吃亏,太子碰都没碰到我,就被葛公公赶跑了。
宸王的面色这才稍有缓和,墨眸中有了一丝暖意,点头嗯了一声。
可看见她手腕上被绳子勒出的几道红痕,墨眸中又凝了寒气,却仍旧是什么也没有问。
唐无忧自认解释清楚后,便没心没肺地看着沿途的店铺和路人,完全没发现身后头顶宸王的面上满是瘆人的杀意。
回到宸王府,唐无忧听朱寿全说纱儿中暑晕倒了,急着要回穆枫楼去看纱儿。
跟宸王一起回到霜枫苑,经过议事厅时,见舒琦琦坐在里面,正一脸得意地看着她。
舒琦琦看见唐无忧,慢条斯理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面上状似不乐意地道:“表姐,你连我的太子殿下也要抢吗?”
唐无忧眉梢一跳,这话从何而来?
肩上被宸王的大手按住:“先去换身干净衣服再说。饿么?我让人准备午膳。”
唐无忧看了看院子里的日晷,还没到午膳的时候,她也不饿。
遂摇摇头,对宸王比划道:
她在说什么呀?
宸王冷冷看了舒琦琦一眼,仍道:“先去换衣服,宫里下人的屋子脏,当心过了病气。”
唐无忧想起自己在内侍住所的床上躺过,也觉得心里别扭,便听话地回穆枫楼换了件裙子。
又去纱儿住的小单间看了看,纱儿还在昏睡,府医在给她针灸,绢儿在床尾不远处用小炭炉煎着药,遂没有打扰他们,径自去了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