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无忧惊讶地张大小嘴,为啥要让她看王府的账本?
朱寿全在一旁笑着解释道:“夫人,王爷的意思是,以后劳烦您操心府里的收支调度,等于是把府里的财权交给您了。打明日起,老奴才一定尽心教您,您可莫要辜负王爷的期望呀!”
唐无忧的小脸瞬间垮了,天啊,杀了她吧!
以前她娘不是没教过她看账,可她便是绞尽脑汁,也算不明白十石粮食,怎么最后就变成了两匹布,中间怎么就还有差额,如果放贷出去,利息是多少等等。让她算账,真比让她扎一天的梅花桩马步还难受!
唐无忧这会儿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明日如何逃避学看账了。
“她要是敢不好好学,准你打她的丫鬟的手心。要是敢逃跑,就把她的丫鬟纱儿卖了!”善于洞察人心的宸王爷抱着手臂,不容置疑地对朱寿全命令道。
“是,老奴才遵命。”朱寿全笑得恭顺。
这也太狠了吧?!
唐无忧在心里哀嚎。今日之前不都是好好的由着她吃饱了睡、睡饱了跑去找武卫切磋,现在这是怎么啦?
翌日早上,趁着宸王去上朝、而朱寿全还没到穆枫楼来的时候,唐无忧赶紧去了后面静宁轩,在菀娘和唐延那里蹭早饭吃,顺便跟菀娘私下里抱怨几句宸王的不是。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傻丫头。”菀娘轻轻拍了她的额头一下,教训道,“一般女子听说夫家要把管账的大权交给自己,怕不是要乐疯了,你还不愿意。”
唐无忧一边逗弄着坐在床上跟她玩的小侄女福儿,一边无奈地用手语道:
我自己有多大本事,心里清楚,我不是那块料呀!让我上战场杀敌,我行,让我跟一群账房先生讨论某个数字存在的合理性,对不起,真不行!
菀娘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以为宸王不知道?他比你更了解你自己,但他为何执意要让你学看账,你不想想么?”
唐无忧一愣,是呀,为何?
宸王是个知人善用的好主子,总能人尽其才地将每个手下放在最适合的位置,所以他的手下们也都乐于给他办差,并且都是忠心耿耿。
那为何明知她不是做王府主母管账理事的材料,还非要让她学呢?
菀娘见她一副歪着小脑袋想不明白的模样,又叹了口气,提醒道:“你们昨日进宫去了吧?见过皇上、皇后和太后了?可有人问你怀没怀上孩子?”
唐无忧不傻,只是没经历过内宅这些弯弯绕绕。经菀娘这样一点拨,便全明白了。
她跟宸王在一起半年多,肚子一直没消息,太后娘娘肯定是不满意,认定她不能生,但是又想抱曾孙。
太子的婚姻是大事,除了皇帝,谁也没法轻易做主。宏王玩世不恭指望不上。宇王在庙里代发修行更没希望。于是太后便把主意打到从小跟在她身边长大的宸王身上了。
这是要往宸王身边塞人了呀,所以宸王才要让她立即学会管账,掌握王府财政大权,坐稳王府主母的位置。
菀娘见她一副明白的神情,便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呀,要体谅王爷对你的维护之心,莫要让他失望。他在朝廷里事情多,每日里那么忙,总有照顾不到你的时候。你不可万事只依赖他,自己也要有本事在王府里扎根才行。”
唐无忧点头,心情沉重。
他们唐家的男人,大多一生只娶一妻。就连唐廷那样的逢迎小人,在正妻去世前,也没有在外面找过女人。
是以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看着自己的夫君迎娶另一位新娘。
不行,想想就火大,她到时候肯定会去把花轿砸了,把那个女人打个鼻青脸肿撵出王府去。
正胡思乱想着,朱寿全派小厮过来喊她回穆枫楼学看账本。
她的小脸一垮,不情不愿地跟菀娘道了别,乖乖回去了。
***
想清楚宸王让她学看账的目的,唐无忧不像在菀娘身边学理账时那般漫不经心了。认真学起来后发现,似乎也没有那么难。
只是为何朱寿全看到她的计算草纸,面色那般古怪?她每一步都是按照他教的方法计算的呀,不对吗?
午间宸王从外面回来,见唐无忧乖乖捧着一本账册在看,颇有点意外地挑了挑眉。
“这么听话?”宸王更衣后,又回小花厅找她,坐在她身边的圆凳上,笑看着她。
又问朱寿全:“夫人学得如何?”
朱寿全的一张老脸上喜忧参半,道:“夫人学得很认真,也能通过账册的记录分析府内收支详情。只是这数术计算之技艺,唉……”
他长叹了一声,为难地看着宸王,道:“王爷,请恕老奴才无能,教不会夫人!”说罢竟然不等宸王准许,抱着几本账册,逃难似的跑了!
宸王微楞了一下,看着唐无忧道:“你这么笨吗?”
唐无忧气得在桌子下面抬脚去踹宸王的小腿。
宸王轻松躲过她的偷袭,不信邪地道:“罢了,用过午膳,我亲自教你。”
然而等用完午膳,宸王牺牲午歇时间亲自教过她后,脸上的神情比朱寿全的那张老脸还难看,忍不住骂了一句:“白痴!”
唐无忧又气又恼,小脸羞红,噘着嘴怒瞪着他,一把抢回他手中的草纸,在上面一顿奋笔疾书:
反正我就是不行!就算数术弄不明白,可我聪明漂亮又会武功,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一样当得起你的媳妇!
宸王一把捞过她按坐在腿上:“你还有理了是吧?信不信我现在就卖了你的丫鬟?”
唐无忧立刻要站起来抗议,最后演变成两个人直接动手切磋起来。
“不是说在学看账吗?怎么动起手来了?”
清朗的声音响起,一身浅蓝常服的唐建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油纸包。
唐无忧虚晃一招,扯着裙子跳出战圈。
宸王也收了手,理了理原本就没怎么凌乱的衣襟,没好气地道:“太笨,没有教的价值。”
唐无忧气得又要捋袖子动手,唐建无奈地笑着阻止道:“别打了,我来教吧。”
他将手里的油纸包放在桌上,道:“我看看你的演算草纸,你先尝尝这个,惜香斋的烤鸡,以前教你习武时,你最爱吃的。”
唐建拿着草纸看,唐无忧便撕开油纸包,果然是她熟悉的肉香味。遂下手扯个鸡腿小口吃着,还不忘扯了另一只鸡腿递给宸王。
宸王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道:“你自己吃吧,多吃点,补补你的猪脑子。”然后小腿上到底挨了她一记狠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