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新成边走边想，如果昨晚的事是真的，多半跟石小芸背着苏千荣在这偷人有关。

苏千荣知道后，气不过，一时失去理智，在暴打她的过程中意外把她从外面的阳台上推了下去。

当然也有可能是蓄意谋杀。

但就昨晚监控里苏千荣那惊恐慌措的样子，更有可能是第一种的激情杀人。

但为什么仅仅才隔了半个小时，再一睁开眼，石小芸就死而复活，其他人对这事就毫无记忆，只有他一个人记得了呢？

太不可思议了。

趁着天亮梦醒前，他还得去一个地方，那就是南郊的百贵电器厂。

如果那里也没有任何发现，或许这真的只是一个梦，或者真见鬼了吧。

南郊的电器厂是苏百贵的发家之地。

原来的国企灯泡厂倒闭后，身为该厂车间主任的苏百贵，跟会计师老婆魏英英两人核算了一下，找亲戚朋友们借了一笔钱，就把这厂给盘了下来。

最初他们只能盘下里面的其中一间厂房，没两年经过夫妻俩的共同努力，很快就把整个厂区盘了。

到后来干脆连地皮都一起买了下来。

周新成赶到时，厂里的所有建筑的灯都关着，连收发室也没人，他把车停在门口，利索的从旁边翻墙进去。

到了里面，一路走来空空荡荡，除了路灯，悄无声息，感觉有点不太寻常。

一般来说，门卫至少是有人的。

通往货仓的那段路，由于经常出入大车，路面坑洼损毁严重，近两天正在施工重修。

路的两边置放着各种施工所需的器材，路面才挖了一小段，离周新成昨晚的记忆相差甚远。

到了挖出尸体的花坛前，蹊跷的事出现了。

这面积不到十个平方的花坛，它本身里面并不种花草，只在上面摆一些当季的鲜花，拼个新意。

花谢了之后，再重新拉一批新的换上，四季不凋。

当前的花坛上，虽摆满了花，看着一切正常，但经不住人细看，稍微一仔细就会发现其中的端倪。

附近有新土，花堆下的泥刚被人挖开过。

周新成随手拿起几个花堆一看，果然如此。

泥都是新翻出来的，只不过重新把它填了回去，再摆好花，远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而这不正恰恰说明这里曾发生了什么吗。

“有人吗？有人没有？！”周新成对着厂区叫了几声，没人应，便回走几步，拿了一把铁锹过来。

但在开挖前，他先拍了几张照片，连附近的一些情况全拍了进去。

接着他一一把里面新艳的花堆，一堆堆的拿出来，再拍，然后才挖。

所挖的泥土松软新鲜，刚被填回不久，相对轻松，没一会周新成就挖到了一米多深昨晚发现尸体的位置。

直到这，下面的泥土才硬如石头，再难挖动。

整个过程，不见一块尸骨，果然有人在他之前挖走了他。

已经发生的事，怎么还能收回去呢？

周新成把目光投回自己刚辛辛苦苦挖开的这个花坛，想着里面原有的尸骨全都散了，那么多块骨头，前面的那人匆忙之间，会不会落下一块两块？

只有找到证据他才能证明这一切不是梦，也不是见鬼。

他把手里的铁锹一扔，直接蹲下拿手扒，非要在里面找到一两块遗留的骨头证据不可。

功夫不负有心人，扒了两个多小时，腰腿手快没知觉，眼看想放弃的时候，终于在天亮前被他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骨头没挖到，但他扒到了一颗散落的比较完整的后槽牙。

如果运气好，有很大的几率能从这颗牙齿里提取到它主人的身份信息。

那一刻周新成激动得就跟个小孩似的，直想跳起庆祝。

所以这不是梦，也不太可能是幻觉，更没有见鬼。

这颗后槽牙正好说明，昨晚的一切都是曾真实发生过的。

两腿没知觉的他，索性往地上一坐，小心撕下一页笔记本把牙齿包好。

当时他并没往时光机上去想，回去的路上，经过清晨逐渐苏醒的街道，看见旁边的电影院，他猛地一脚踩住了刹车。

前两天，他刚陪薛文慧一起去看了一部叫《爱到无殇》的有关时光机的科幻爱情片。

若不是有人通过某种办法，回到过去，改变了原有的结果，实在没法解释。

但同时周新成又觉得自己这想法很荒谬，以现实中人类现有的科技，造个在天上飞的云空飞车已属不易，离时光机还远着吧。

可这一切又该怎么解释？

更为郁闷的是，他还没法跟人说，身边的其他人对这事都没记忆，只有他记得。

这又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想不通的事太多。

当然他在回去前，尽量的把现场恢复成了原样。

这是他多的一个心眼，小心起见，暂时越少人知道越好。

免得一睁开眼，连这颗牙也没了。

回到家后，他像什么事也没发生，洗个澡，上网试着查了下有关时光机的资料，接着吃了奶奶亲手做的早饭，觉都没睡，就直接回局里了。

他一边悄悄地把这颗牙塞给法医老刘，叫他保密；一边叫上小秦跟他到档案室翻资料，查找本辖区内15年以上的至今没有结案的男性失踪案子。

没一会他们就查到了20年前，苏百贵亲自带着人家家属来报的一个人口失踪案。

失踪的人叫刘崇聪，是当时百贵电器厂的会计主管，时年31岁。

案件大概是这样的：

苏百贵以为刘崇聪请假回家了，他的家人则迟迟联系不到他，过来一问才发现不对。

而那会离刘崇聪“请假回家”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局里立案，排查走访，至今没有结果。

午饭后，为避免引起苏百贵的警觉，周新成带着小秦以“陈案积消”为由，重新去了南郊的百贵电器厂。

此时电器厂内修路的修路，上班的上班，一片繁忙。

周新成向门卫亮明身份，说找一趟他们苏百贵苏总。

门卫是个四十多岁的男性，客客气气回道：“我们苏总不在这边，他一般都在东边的新厂区那边办公。”

“是吗，又白跑了，昨天我来过一次，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你们人都去哪了？昨天是有什么特殊日子吗？”周新成不露痕迹地问道。

“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就我们老板说我们辛苦了，强制放了我们一天的假。”

“放假还有强制的？这可新鲜，难怪苏总是我们咸安市的首富，太人性化了，怕员工累着，还强制休息，这种福利年年有吗，弄得我都想来你们这上班了。”

“什么人性化啊，放假就放假呗，还不让我们在厂里待着，谁不出去就立马开除，宿舍也不让回，有这么人性化的吗。”门卫有些牢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