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扭头看向林江月:“主子,您到底要做什么啊?”
“我叫你让开!”
“主子!”
“让开!“
林江月上前一把推开青竹,将青竹推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青竹还不死心的要爬起来,林江月直接抓住青竹的衣领,将对方的上半身给提了起来,强势的让对方直面自己,这样子哪像柔弱的娘娘,更像是市井的泼妇。
“青竹我告诉你!谁也不能阻我们母子二人的路!”
林江月神色凶狠,青竹被吓得泪如决堤,又心中委屈。
“你要是想死,就自己去死,别连累我们!”
林江月说着甩开青竹,任由对方像软泥一样摊在地上,又瞄了眼顾显微,对方正瞧着青竹,神色不忍。
林江月心虚的移开目光,只想快点结束,结束这场噩梦。
“宋太医,动手吧。”
宋太医停在了顾显微的身前,蹲下身,打开自己提着的药箱,然后从里面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小刀。
刀不过手掌长短,刀身极窄,如手指粗细,刀刃锋利,这是顾显微在亲身体验过,下的结论。
那穿透枝桠射进来的阳光,落在刀身上,晃得顾显微不得不眯上眼睛。
宋太医看着这张稚嫩的脸,拿刀的手止不住的抖着,他立誓从医,从来为的都是救死扶伤,可如今他却要对无辜小儿下手,这简直是最荒唐的事。
顾显微眯着双眼,看着刀身后,那张苦哈哈的脸,她最讨厌他了,因为他就是行走的药箱子,每次她都想踹翻他的药箱子,让他消失!
但不是现在。
缓缓抬手,握住宋太医持刀的手,小小的手掌虽无法完全覆盖住,但是很稳,没有半点摇晃。
宋太医神色惊讶,慌张,含泪的双眼愧疚的看着顾显微。
“宋太医如此做,并不是伤害我,是在救芳草殿所有的人,心里不必有负担。”
顾显微平静的语气和青竹低声的啜泣混杂着。
宋太医看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一刻才知道,她原来不止会淘气,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将泪水憋了回去,又挤出个难看的笑。
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一块兔子糖:“等五皇子醒了,就可以吃糖了。”
顾显微盯着那糖看了看,心想当我是三岁孩子不成,不过却应了一声:“好。”
“臣,动手了。”
宋太医深吸口气,将糖放了回去,拿刀的手越来越稳,林江月终是不忍心将头扭了过去,青竹害怕的低下了头,哭的一抖一抖。
顾显微看着那刀越来越近,努力的瞪大眼睛,看着刀尖刺进自己的脖子,划过的冰凉像极了母亲的手,只是这双手此刻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脖子,让自己快要窒息。
紧咬着唇,从轻微的刺痛到剧烈的疼痛,顾显微的嘴不受控制的张开,咬破的唇,流出刺目的血。
顾显微瞪着通红的快要掉出的眼珠,汗水布满了青筋毕露的额头,流进眼中,世界都在刺痛中模糊了,最后只看到了宋太医无声的眼泪。
人活着,是该这个样子嘛......
闭上眼睛,失去意识之前,顾显微的脑海中就只剩这一个想法。
顾显微只觉得自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待了好久好久,久到她甚至都开始不怕黑了。
突然,疼痛的感觉让她猛地醒了过来,睁开眼,又被刺的闭上了眼。
“显微?显微!你醒了!快!青竹,快去叫宋太医!”
熟悉的声音,不熟悉的焦急语气。
顾显微再次睁开眼睛,这次慢慢的,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床顶。
心想:“我居然没死,也太顽强了吧~”
想要扭头,只是刚动了一点,就疼的她不得不停下动作,只好转动眼珠向身边的人瞧去。
“不要乱动,又出血了。”
脸色焦黄,眼圈发青的林江月连忙说道,瞧着那又渗出血的白布,只能着急的向门口看去。
“母......”
顾显微张嘴后才发现竟无法说话,只有嘶哑的一声。
听见动静的林江月又担心的向她看去:“别说话,你的脖子受了伤,要等伤口好了,才可以说话。”
顾显微试着找回自己的记忆,很快她就想起发生了什么。
宋太医也很快的赶到,顾显微瞧着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宋太医激动的看着顾显微,差些又哭了出来,整整四天了,他差点要了一个孩子的命!心里上的煎熬让他这四天寝食难安。
“宋太医,你快给看看。”
在宋太医的一双妙手下,顾显微的伤口不但止住了血,也止住了疼。
“怎么样?”
林江月一直盯着,见顾显微重新睡了过去,连忙问道。
宋太医的心也回到了肚子里,久违的露出了笑容:“没事了,只待伤口恢复,也就月余左右。”
林江月这才长长的喘了口气,跌坐在椅子上,整整四天的不眠不休,这一刻,终于放松了。
宋太医的医术果然是极好的。
一个月后,顾显微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不过却留下了一道难看的疤痕。
而五皇子因为淘气从树上跌落,划破了脖子,差点死掉的事也传的快没了新鲜。
整整一个多月没有出屋的顾显微,站在后院,望着那敞亮的天空,仅仅七岁的她,就已经体会到了恍若隔世的那种感觉。
“天渐凉了,皇子又大病初愈,还是少出来的好。”
青竹说着为顾显微披了件衣裳,整理衣领时,看着顾显微脖子上裹着用来遮掩伤疤的布条,眼眶泛酸,连忙收手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青竹,那棵老树呐?”
“那棵老树差点要了皇子的命,被皇后娘娘下令砍掉了。”
顾显微缓缓的闭上眼睛,还能想起老树那遮天的枝桠:“真是可惜。”
观星楼
星主凌其风正琢磨着星辰图,这一个月来阴云密布在主星之上,非祥兆,但他却无法看清。
“师兄,可瞧出名堂来。”
步尘风未得通传,便自顾自的推门而入,手中还拿着个小酒瓶,阵阵酒香四溢,站定在星辰图旁,小口嘬着酒,歪头晃脑的瞧着。
“师父,师叔他......”
紧随而来的不染,看着这场面,再通传又有何用,郁闷垂首,这个师叔总是来给自己添麻烦,自己八百辈子不当一次值,就这一次,他就来给捣乱,害自己当值不力。
步尘风歪头盯着郁闷的不染,嘻嘻笑道:“好师侄,每次来师兄这里,都能碰到,你我真是有缘,这杯酒定要请你饮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