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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辛心草河沈鎏汐夏被派去执行新任务,一路遇到一群押送犯人的队伍,男女老少二十余人,领头的大喝一声:“大家小心……”

只见随着那声响,山丘边的黑衣人,动作矫捷得像是在黑暗之中,如脱弓的箭一般,冲向众人。

一群人开始厮杀了起来,刀光剑影,迸射出夺目的凶光,每一次刀剑的光芒一闪,都有鲜血喷洒,随着血珠四溅带着血花,四下飞溅,来人武艺高强,那几名押送犯人的狱卒不是他的对手。

这刺客要杀的应该是朝廷官员李若玄,这李若玄乃宁州城城主,因涉及乱党之争中,被人诬陷落狱,现一家老小要被押送京城,因他手中有他人把柄,便要被人暗杀于押送的路途中。混乱之中,沈鎏汐夏无暇顾及这些人,那黑衣刺客有精湛的刀法技艺和矫健绝伦的身手。

辛心草看不过,犯人中李若玄的女儿李来乐正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坏了,正躲在李若玄的身后抽泣,那黑衣人提刀冲向她,被辛心草提着长枪挡过,这些天辛心草的长枪十六式练的有些进步,对付眼前这个黑衣人还是可以的,约莫半个时辰,响起一声如同干匹布帛一起被撕裂似的声音。辛心草一枪穿过黑衣人的长袖,将他凌空抬起,黑衣人拿刀挡回,那衣服却被撕裂,黑衣人见辛心草的枪法了得,恐再打下去便不落好处,那黑衣人便撤了回去,几个狱卒都被那黑衣人给砍死了。

辛心草将这些人手脚上的锁链都解开,让他们赶紧去逃,那李若玄却不肯走,执意说自己是被冤枉的。他对那欧阳凌风有诸多不满,他们李家世代忠臣,如今那欧阳凌风夺了皇位,当了皇帝,所有人都像没有这回事一般,马上就转头去为他效劳,可他不愿如此,公然去驳斥欧阳凌风,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那欧阳凌风却欣赏他的气节,不仅饶了他,还升了官。

如今他被人诬陷,说他要起兵造反,他心有不甘,他虽有心,可他终究要顾及一家老小的性命,他要去求欧阳凌风网开一面,放过他的家人。可他却发现要起兵反欧阳凌风的并非是他,而是宁州城的王原甲,他本无心去管,可王原甲发现此时被他发现后,唯恐他会和盘托出,去欧阳凌风那里邀功请赏。便先发制人诬陷他李若玄要起兵造反,他便要去押送京城,由欧阳凌风去审。

这一路上又遇到了刺客,这刺客应该是那王原甲派来的,他心中十分愤怒,决心要去告诉欧阳凌风,王原甲要造反的事。

辛心草便要去护送他们,沈鎏汐夏在一旁不耐烦道:“你莫要忘了,我们是要去京城去抓周五六的,莫要节外生枝,多管闲事……”。

辛心草冷盯着沈鎏汐夏道:“周五六也在京城,我们护送李大人回京,都是一路的,费不了多少时间……此事若是搞不好,涉及几十个人的性命,我相信阁主也不会怪罪的……”。

“将他们交给下个衙门便好,带着这么多人,必定会耽误时间……”。

辛心草回道:“那衙门离这里也有较长距离,再说你觉得那些三脚猫功夫的衙役可以平安将他们护送到京城吗……”。

沈鎏汐夏见她眼神坚定,便知道她已决定,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改变主意了。

荒凉的土地上,全是浓稠之极的血,在月光的照耀。之下,鲜血泛着一种异样的红色。

辛心草让大家都警惕着,带着这只道是件古怪暗器,夜里微风习习,沈鎏汐夏抱着他的饮血刀,靠着一棵树似睡非睡的眯着眼睛,突然从林子里窜出来几个黑影,如闪电一般冲向辛心草等人,因为来人众多,辛心草一时对付不过来。沈鎏汐夏也抽出刀来帮辛心草一起对付着这些黑衣人,有一名黑衣人在半空中一扭身,扑向李若玄。沈鎏汐夏及时出刀将其挡下,有几个人已被砍于刀下,那些黑衣人迅捷的拿兵器去挥来砍去。辛心草提起长枪去刺,猛的向黑影将她的长枪刺去,黑暗中,两个黑衣人被辛心草的长枪如冰糖葫芦般串了起来。有一名黑衣人拿起大刀砍向辛心草,那人的每一下砍过,都落了空。旁人但见他双手急挥,却始终砍不到辛心草。

那黑衣人显然是急眼了,他猛的一跃,他的大刀和辛心草的长枪相击,黑夜中产生了电光火石,兵器相撞的乒零乓啦的声音在林子中此起彼伏。

沈鎏汐夏的饮血刀一出,这些黑衣人便尽数命丧于此。辛心草他们带着这些人连夜赶到了离这里最近的一个衙门。

衙门中的人听闻之前负责押送他们的尽数出了事,这次便加派了人手。

一路上辛心草他们都护送着,可算到了京城,那李若玄面见了欧阳凌风,向他原原本本的叙述了这件事。

欧阳凌风自然不把那王原甲放在眼里,他赦免了李若玄,并派人去捉拿王原甲。

欧阳凌风从李若玄口中听到他被两个戴着鬼魅面具的人所救。欧阳凌风想这应该就是琉璃阁鬼使了,算这李若玄命不该绝。

欧阳凌风深知,早有人蠢蠢欲动,忠的奸的都盼着他出事,他也深知自己根基不稳,他在朔北习惯了打打杀杀,凡事都想用武力解决。可那秦可歆却劝他,要想坐稳江山,百姓才是最重要的,要他轻徭薄赋,让他赈灾济民。

他一开始是不放在眼里的,后宫不可干政,是老规矩,这秦可歆实属妇人之仁。

可通过前些日子,余州旱灾,他开仓放粮,及时救灾,果真如秦可歆所说,他获得了一致的赞美。

他是起兵谋反,夺得的江山,所有人都当他是乱臣贼子。不过大家之所以没有过于愤慨,也是这些年动荡不安惯了,多少人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他的前一任也是才上位白余年,也是当时起兵夺权,正所谓天下大势,百余年兴,百余年亡。有一日他独自在外游玩,遇到一个潦倒的诗人,凭栏远望,唱几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他觉得有趣。朔北的风早刮硬了他的骨血,他只识弯弓射大雕。那日瞧见那名诗人才感慨万分,一个这样的人,却可以如此忧国忧民,而他只知道享受权利带给他的快感,原来忘了君子之道的,其实是他欧阳凌风。

自此他也想学着做一个明君,多少年后,他也不复存在,但再有人提起他,最起码不要说他是吃人骨血的恶魔便好。

要说这人转性可是不简单的,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他为何会有如此的改变呢?还得从前些日子说起。

他是不疯魔不成活,他的丧心病狂和残暴不仁也一直被人谈论着,可这些都是他从朔北学来的生存之道,可他内心深处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却无人知晓。

他在朔北见到的积贫积弱在他回了京城后,独自去游玩时,也看到了。

路上还遇到了一个算命的老头,看着他,说他绝非常人,但他杀气过重,这样会克他身边最重要的的人,往后若是收敛一些,还可有救。

他半信半疑,可那算命之人与他从未有过半面之缘,也是他上前去问那人消遣一下,谁知却换来这么一些说法。

可他回来后,再去打猎,打到一只獐子,那獐子的尸体被刨开后,发现它还怀了一只小獐子。

那日,他心事重重,回去后,听闻秦可歆出了事,他赶忙去看,原是秦可歆被她从朔北捡回来的那只小狼给咬伤了,好在伤口不深,秦可歆还护着那只小狼,不让欧阳凌风去将他杀了,御医又发现秦可歆已身怀六甲。欧阳凌风自然是联想到了这些种种,但初为人父的喜悦,让他决定,就如那算命的所说,从今往后不再大开杀戒,他收敛了许多……秦可歆专门派人去养她的小狼,她自己则是好好养胎……。

那余州百姓也多亏这还未出生的孩子,让欧阳凌风决定赈灾济民。

欧阳凌风渐渐的学着做一名合格的君主和父亲。

他开始操劳国事,很快便得到了一些官员的肯定,他们说皇帝这次性情大变,开始操劳国事,也不像以往那么整日散漫游猎。

那王原甲也不是善茬,得知事情败露后,连夜遁逃到东齐,劝那东齐王同自己一起去对付那欧阳凌风,又去找了南州的小辰王,他四处派人游说,那些人也是被他说的天花乱坠,一时竟都纷纷决定要伙同他一起去将那欧阳凌风扳倒。

还真别说,王原甲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竟拉到了好多人,连西荣叛军的残余都被他找到了。

这些人雄赳赳,气昂昂,开始准备着,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手中没有兵权,他们便四处招兵买马准备着。欧阳凌风却一心等着他的皇儿出生。

辛心草和沈鎏汐夏也去了京城,他们这次要抓的这个周五六究竟是什么人,他们也不清楚,只是南宫雲楼派他们去抓,他们便去了。

辛心草和沈鎏汐夏找了好久,才在京城的一处酒楼看到了他,他们又一路尾随着,只见那周五六一天天就喝了酒,去了这家,又去了那家。那周五六长得奇丑无比,心肠却不坏,一路上,路过那些街头要饭的乞丐,都赏了他们一些钱。

辛心草说道:“这人还不赖啊,为何阁主要抓他啊……”。沈鎏汐夏不理他,辛心草厌恶的看了沈鎏汐夏一眼,嘟囔了一句“故作高深……”,便继续去追踪那周六五。

夜里,周六五本在一家客栈休息,可他突然又起身从窗户里溜了出去,还换了一身夜行衣,辛心草早盯着他了,便也尾随了出去。

只见他走到外面,走了许久,他跳进一处宅院,走到一口水井边,纵身一跃,从上面跳了下去。

辛心草追上时,已不见了踪影,她也跳了下去,去看看那口井底下到底是什么东西,她跳了下去,井中都是水,她观察了四周,也没瞧见什么东西,连那周六五也不见了。

辛心草决定转身往回走,突然她的双脚被一处藤条给缠住了,她被狠狠的往下一拽,她被拉进了井水的最深处,她卖力往回游,却被藤条紧紧的勾住了脚踝,动弹不得,她吃了的想用她的长枪将那藤条斩断,却怎么也弄不断。突然她被人用力一扯,她被人从那井下的一个洞口拉了过去,这井内居然有个密室,进来便是一处水帘洞。她吐出嘴里的水,睁眼一看,那周六五就站在她的面前,用一种戏弄式的眼神盯着她。他问道:“琉璃阁鬼使,这枪,你是玉枪魁宁?”,见辛心草不理他,那周六五便伸手去取辛心草的鬼魅面具,辛心草往回一躲,立马起身提起她的长枪:“废话少说,看枪……”。说着便举着长枪刺向了那周六五,那周六五侧身一躲,轻巧的闪过,反而一把抓住了辛心草的枪。“你不是玉枪魁宁……但你这长枪十六式使得还不错……怎么,是鬼噬骨派你来抓的我……不大可能……我猜是南宫雲楼那个臭小子……回去告诉那小子,我早已不是琉璃阁的鬼使了,那日师傅将我赶了出来,我就再也不会回去了……”。

这时从一旁的潭水中窜出来一个人影,辛心草一看,正是沈鎏汐夏,他从潭水中飞越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周六五,在他周围迅速旋转了几圈,便用那藤条将那周六五狠狠的给缠住了,辛心草也起身帮着沈鎏汐夏。

这周六五还不死心道一句:“你小子可以啊,琉璃阁的新鬼使……告诉你,叔叔我以前也是琉璃阁的人,你莫要以下犯上,快给我解开,咱们还有的商量,不然我定要鬼噬骨好好收拾你……”。

沈鎏汐夏也不听他说话,直接用藤条将他缠着,带了出去,辛心草在身后跟着。

那周六五便开始滔滔不绝:“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们肯定不知道,当年你叔叔我快意江湖时,你们恐怕还没出生,如今真是宝刀已老,不过没关系,我看你小子不错,有些能耐,当年那在那鬼城,你们知道鬼城吧?就是现在的鳞角州,当年我还有你们阁主鬼噬骨,我们几个少年英雄……”。听到这里辛心草也不忍发笑:“大叔,好汉不提当年勇……你就安静一些,保存些体力,这路还远着呢……”。

那周六五也不管,依然沉醉的讲着:“我们几个那时也初生牛犊不怕虎,刚从琉璃阁出来,便在麟角州的林子里遇到一只吊睛白额的大虫,那大虫看到我们几个也是穷追不舍,当时我们兄弟中有个胆小的,当时便呆在原地,腿脚不能走路了,那鬼噬骨上前提箭去射那大虫,未将那大虫射死,却更激怒了它……眼瞅着那大虫扑向了鬼噬骨……”,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辛心草早听的入迷,赶紧上前追问道:“然后呢……接下来怎么了?……”

那周六五便乘机卖关子道:“这说的我口干舌燥,有些渴了……”。辛心草上前去递水道:“前辈,我这里有水,你快喝些吧……”,沈鎏汐夏只是走着面无表情,也不发表意见。

那周六五喝了水,便接着讲道:“当时那大冲扑向了鬼噬骨,说时迟那时快,我横飞一脚,重重的踹在那吊睛白额虎的头上,但那就像是在给它挠痒痒一般,反被它一口咬住了我的脚,活生生被它咬去一根脚指头,其他四根还是我拼命挣扎保住的……正当我们几个以为要完了,我们几人是偷溜出来的,鬼噬骨当时拦我们,没拦住自己也跟着跑了出来,没人知道我们从琉璃阁跑了出来,自然也没有人来救我们,我们以为我们几人死定了,我被老虎咬住了一只脚,南宫雲楼的爸爸上前,爬到了那老虎的背上,用一把匕首插入那老虎的脖颈处,那老虎一时疼痛便松开了我的脚,扭头去咬南宫雲楼的父亲,那大老虎又有力量,速度还快,我们以为这下我们几个要彻彻底底的完了,都要成了那吊睛白额虎的晚餐了。这时老阁主从远处飞速跑了过来,那时的老阁主还是南宫雲楼的爷爷,他一剑刺过,我只见眼前闪过一道人影,那大虫便被老阁主一剑给结果了,才救下我们几个人。

当然命是保住了,可我们四个偷偷溜出琉璃阁,犯了大错,当时那南宫雲楼的父亲一人揽下了所有罪责,说是他带着我们偷溜出去的,被老阁主吊着打了一天,我们几人去苦苦求情,才被饶下。现在,再想起这些陈年往事,还如事情发生在昨日一般历历在目,可物是人非,麟角州依然在,琉璃阁也完好无损,只是当年的那些少年却换了人间……”。

那周六五说完还抹了一把眼泪,辛心草在一旁看着也格外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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