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渔近在咫尺的面容,俞子烨心头一颤。
她总是在看到沈渔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想到沈言鹤。
可又会在下一秒意识到,这两个人是如何的天差地别。
俞子烨冷笑一声,葱白的小手轻轻地推了沈渔的胸膛一把,和他拉开了些距离:
“事到如今,你竟还没死心。”
沈渔倒也不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又如何知道,自己不会爱上我?”
“你又如何断定,我不敢修习邪术?”
俞子烨眯了眯眼,从容地看着面前的人。
沈渔依旧沉默着,心中却生出些警惕。
他如今邪灵封印着,的确是不能再轻易动用邪力。
若这丫头当真胆敢修习邪术强取他的元神,他倒真有些奈何不了。
见沈渔沉默着若有所思的样子,俞子烨自知是说到了他的痛处:
“你将沈言鹤的元神安置得完好,便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毁天灭地。”
沈渔眼中闪过一丝黯淡,嘴角一僵。
自己这是怎么了,没人说中心事的时候,怪这五洲五人理解自己。
而被人说中了心事,却又如此浑身不自在。
“修习邪术,也不过是为了力量,你一直都只想要战胜沈言鹤罢了。”
俞子烨退回到坐榻另一半,淡淡地说道。
见身前的女子退远了些,沈渔也没有阻拦,一双冷眼看向她:
“所以你想说什么?”
为何觉得,现在轮到她在和自己谈条件了?
俞子烨嘴上笑了笑,眼里却闪现着精明和促狭:
“你不如求我,用水行之力净化你的元神。”
沈渔闻言,张狂地笑了起来,顺过气来,心中却一紧。
他的确到最后,也没想过要入魔。
他眸光中泛寒:“你连操控之术都未能习得,还谈什么净化。待我拿到力量,想做什么不可?”
俞子烨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一副你大可一试的表情,便站起身来要走。
沈渔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莫非真是掌握了什么
“我劝你最好仔细考虑,”
站在沈渔身侧,俞子烨整理着微乱的衣摆:
“经历了莲丝毒的事情,一般女子也就对你避之不及了。”
她走近坐在坐榻上的沈渔一步,神色冷峻:
“可我偏来了,我也不会逃。”
沈渔盯着她的眼,心里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俞子烨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眼神,让他深深觉得这是块不好啃的硬骨头。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竟还是这样的眼神。
“你别忘了,你元神之外还有我下的禁制,和我讨价还价,怕是得用命。”
沈渔出言威胁着。
然而屋中摇曳的烛火中,女子微微低下头轻笑了一声:
“你曾经问过我一个书册上的问题。绝地对峙,实力相当之时一方若自断后路,方能获胜。”
沈渔骤然一愣,却即刻知道俞子烨话里的话是何意。
俞子烨笑了笑,继续说道:
“切断后路,势在必得。我可以不要命,你呢?”
看着女子嘴角上翘,眸色森冷,沈渔咬了咬牙,移开了目光。
俞子烨觉得无趣了,便准备离开。
话就说到这里了,沈言鹤的元神,她势在必得。
回到屋中,俞子烨又悄然拿出了在禁书室图腾结界中拿到的流云密卷。
今日威胁沈渔的底气,也全都来自于它了。
沈渔不在的这段时间,直到今日,她已将此密卷习得七七八八。
然而有些术法需要修为高深才可掌握,她也不打算急功近利了。
拿起笔誊写着流云密卷上的内容,俞子烨打算藏一份到热海石窟,这样待沈言鹤拿到力量后,便可依照密卷上的内容,加以修炼。
而那日沈言鹤离开热海石窟,便返回了云海。
他打算再去寻烛龙,问问是否有别的办法,能够转移水行之力。
颇是费了一番工夫才又重新寻找到结界,沈言鹤却是失落而归。
此时他同尹夕川正刚回到朴园,温琢早就等在庭院中了。
坐在庭前饮茶的功夫,沈言鹤告知了烛龙所言。
“所以,真的没别的办法转移水行之力?”温琢有些着急。
沈言鹤摇摇头:“如烛龙所言,这是上古时期凡仙定下的规矩,天数改不了。”
尹夕川思忖道:“也是,若水行之力可任意转移抢夺,那不知多少人要葬送性命了。”
“所以沈渔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温琢有些不明白:“如果入魔,定是没什么转圜的余地,或死,或邪灵。”
沈言鹤答道:“据连双双和孟长海所言,沈渔身上邪力的气息都微不可察,应该是没能入魔。”
“子烨呢?她如今什么打算?”温琢继续问道。
沈言鹤一时语塞,话不知从何说起,背脊一僵。
他呷了口茶,沉吟道:“若沈渔无碍,她定是打算习得操控之术。”
温琢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沈言鹤:
“你不说我也知道,她一定还打算找到你的元神。”
沈言鹤被她看的心里有些发慌。
这件事,他还没想好如何和俞子烨说起。
骗她说自己有万全之法也不妥。
一方面不想骗她,另一方面,俞子烨那个小机灵鬼,肯定一招看破。
若不告诉她自己另寻他法,这傻丫头就会蛰伏在墨庭那个危险的地方找他的元神,他也不想她如此。
看沈言鹤左右为难的样子,尹夕川看了眼身边的温琢,温琢也轻轻点头示意他,尹夕川说道:
“如今我与温琢已是完全的邪灵,修为也颇为深厚,必要之时,我二人是一股战力,可以为你所用。”
沈言鹤大惊看向面前的二人,尹夕川笑道:
“五洲如今,也再没有我二人的容身之地。此次助你与俞子烨,也是天经地义之事。”
见他神色坚定地点了点头,尹夕川便善意地转开了话题:
“言鹤,你先别急,虽说的确不该插手你二人的事,但和俞子烨坐下来谈谈,总是好的。”
他说着笑了笑,牵起了温琢的手:
“过一阵就是七月初七了,不如借机和大家见上一面,过个佳节,商讨对策。”
沈言鹤怔了一下,七夕
他人生的多半,是在桐定阁长大,清修。
而之前的八百年,又是在炎吾大漠过着像鹰一般独来独往的日子。
多数时候,这个节日同他来说没有意义,如今却有了心上惦念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