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救火!快救火!”皇维军的人立刻到场,而城刑司和随后到场的皇立署众人脸色同样难看,这已经是本次天元大祭第二次人为的恶意纵火了。
“你看到……是谁做的了吗?”杨若启一脸狐疑的盘问着刘若灿,而后者则似乎全然没有回应的意思。
“问你自己的人不就知道了吗?”
“我在问你!”杨若启突然的怒吼下了刘若灿一跳,可这二十好几的小伙子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如果你好言好语,多半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如果你的言语触碰到那年轻人的尊严,则总是要碰上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的。
“老子就不说,你是能把我逮起来?还是能给我免个职!”
他露出这副神色,反倒让杨若启收了怒容,不怒反笑:“你是以为我逮不了你,还是我不能奏明你的上峰,免你的职!”
“凭什么罪名!”一听这话,杨若启心道这小子真是吵架上头,连这种蠢笨问题都问出来了。
他便继续心平气和地说:“你不说,便是与同僚不和,阻碍执法!你的上峰不许我抓,便是包庇嫌犯,同罪!”
“我倒要看看,是我先告你的诽谤同僚,还是你先抓老子的人!”
粗犷的声音破雪而来,黑袍黑脸的壮汉从天而降,杨若启下意识就把手按上了刀柄,就算知道对方是城刑司的绣春,也没有放开。
“好久不见啊,老狄。”
“久别重逢啊,老杨。”
二人目光如电,在空中一交,仿佛溅出了火花,杨叔微微拉开距离,躬身行了一礼,开口道:“刚才,真是在下唐突了啊……”
被称为老狄的绣春笑而不语,只是也躬身行了一礼。
二人尚未起身,身子尚未站直,突然间剑光闪动,跟着铮的一声响,刀剑相交,两人均是不进反退,各上一步,刀剑几乎贴上了面。
随后二人内力猛地一震,杨若启稍逊一分,但冰寒内力却让老狄的睫毛上起了一层冰,短时视野受损,也只得后退。
于是杨若启衔尾连劈三刀,被狄思轻车熟路地逐一格开,又跳步拉开了距离,随后一声怒喝,一个旋身劈出长剑成风,剑势凶猛,连绵不绝。
杨若启连忙将内力注入双足,向后一个翻身跳,避过了剑刃风暴。他的左脚刚从空中着地,马上点地一步,单刀直刺,瞅准了剑刃风暴的“风眼”。
狄思骤然收剑,嘴角边挂起一丝狡黠的微笑,长剑轻摆,雄厚内力作引,直接把单刀荡起,为了不至于脱手,杨若启不得不随着对手的剑引向左踏步。
他眉头一皱:几日不见,这狄思的收发招式又自如了几分。
自知已经陷入被动局面,但他脚下猛然发力疾奔,竟一时间跑到了狄思内力引剑之前,现在反倒是狄思的剑在被杨若启的脚步牵引。
“几日不见,杨老弟在步法上下了功夫啊。”
杨若启知是嘲讽,便根本不作不回应,只是继续引剑,万不敢泄了口中这一口真气。
狄思也是没辙才会出此下策,他若想收剑,必定得和杨若启反方向抽剑而出,那时想要格挡杨若启的后续进攻便还要变向,高手过招,失之毫厘便会分出胜负。
不过这杨若启急奔的时候,内力消耗也不会小,这样的速度势必不能长久,自己全然被引,内力几乎没有消耗,加上自己本身内力便胜过杨若启,保持这样的局面也是无妨。
所以狄思也丝毫不着急,好整以暇,准备在杨若启降速的瞬间出剑斩杀。
但他的心态终究放松了下来,却突然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墨清,手里竟然拄着杨若启家传的冰魄。
事出反常必有妖!
此时耳畔风声已响,眼看着杨若启空出的那只手做了个奇怪的手型,狄思知道自己已经败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涉猎傀儡术了。”刀在颈边,狄思叹了口气,拱手又是一礼。
此时杨若启的回礼却是和刚开始全然不同,那叫一个神采奕奕、不过放在狄思眼里可就是小人得志。
“我这里掌握的情报,这次放火用的燃剂,和血屠幸存者用的火箭上涂的完全一样。”
“哦……”
杨若启心中一动,想起了之前场地内第三人的说法。
紧接着则是一个大胆的猜想:这么说,血屠的案件似乎不是个例……或者说这血屠最后一人找「九」的复仇,似乎是在人设计之下的……
而这设计之人,现在又设计了纵火之事。
但有一点难办:这两个案件的共同点太多了,关键共同点又太少。
不过也许动机是更为重要的,但在这一点上,自杀式袭击和有预谋的复仇显然是不同的……
“你这……就算是够了?”狄思倒是傻眼了。
他们二人亦敌亦友,私交上是朋友,政绩上则是敌人,便订下这条规矩,情报交换靠交手决出先后。
以前往往都能让自己的情报丰富些,但这次偏偏杨若启一触即分,把狄思直接晾在了那里。
“够了,足足够了。”
随后他几个闪身消失在了狄思的视野之中,进入了火场残骸。
雪飘飘而下,遮掩了焦黑的残骸,但伤者的哀嚎和死者家人的痛哭,却是风雪掩盖不了的。
此情此景,墨清和杨若启都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一步深一步浅地走到了停尸蓬下,死者的家属都领了焦黑的尸首纷纷离去,低声的啜泣在风雪中越发远去,也越发的令人心碎。
“什么畜牲能在天元节干出这种事情。”新生之节前夕杀人,意味着那人将保持着上一整年的浑浊罪行打入鸦神手下,轮回再难为人。
“也许根本就不是卫国的人,或者说信的根本不是卫国的节日宗教。”墨清嘴上这么说,确认为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根本不值得作为办案的依据。
“有这种可能,不过我们还是先看看尸体。”
此时尸体已经大多被领走,根据幸存者的口述,这两具死在正中桌上的人便是纵火的死者。
全身焦黑,都快碳化了,真的很难判断身份、是否与什么草原或者教国内部邪教有关、是否在卫帝国有过记录。
二人一筹莫展之际,那尸体的胸膛,突然微微颤动了起来!
“什么东西!”杨若启眼疾手快,一把单刀就插了下去,只听到“呲呲”的腐蚀之声传来,与此同时还有刺耳的尖叫。
拔出的刀,已经没有了刀头。
但杨若启只有一把单刀,此时另一具尸体里的怪物已经破胸而出,化作一道赤色的影子,破开停尸蓬顶,飞入了无尽得夜空之中。
“这是……什么鬼东西?”这样诡异的事情,即便是老江湖的杨若启都脸色有些发白,但墨清依旧神色如常,一手从愣住的杨若启手上拿下单刀,从刚刚捅进去的破口上下划开了碳化的人体。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接着两边一拨,露出了那怪物的狰狞真容——
却发现早已被刚刚腐蚀刀头的物质腐蚀的面目全非了。
……
这时天上又纷纷落下雪来,天地间静得甚至可以听到雪花飘落在地上的声音。
一个曼妙的身影在风雪中渐渐消失,在雪地留下漫长的、孤独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