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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陆桐月,你给我去祠堂里跪着!等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来找我!”郑安宴厉声道。

郑安宴气到了极点,晚膳吃了两口就没有再吃了。

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在那阴森森的祠堂里跪着,双腿发麻,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此时该是充满了委屈与难过吧。

杨氏想到这些,心情不由得舒畅了许多。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郑陆桐月对自己产生了怨恨,对自己善解人意的后母形象有些影响……

郑安宴一直在书房里坐着,无论杨氏怎么劝,他就像一块又冷又硬的石头,臭着一张脸。

陆桐月在祠堂里跪了整整一夜,她的膝盖肿痛,浑身僵硬,但是依旧咬牙跪在那里。

郑安宴同样一夜未眠,望着东方的鱼肚白。

“那丫头……她还不认错?”郑安宴低声囔囔道。

等到午时,还是郑安宴忍不住了。

陆桐月跪了一天一夜,依旧穿着昨天的那件衣服,娇嫩的小脸泛白,又饿又冷,已经到了极限……

郑安宴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陆桐月娇柔的身体直接倒了下去。

郑安宴再也顾不得生气,连忙冲过去,将女儿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陆桐月!”

这是陆桐月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带着急切与担忧。

……

少女的闺房里弥漫着药香。

陆桐月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那影子越来越清晰。

中年男人胡子拉碴,眼眶微微发红,像是许久未睡。

“爹,陆桐月……陆桐月没有见夏东雷,爹相信我。”陆桐月道,声音十分干哑。

郑安宴凑近了才听清楚她的话。

郑安宴的心念微动,难道说陆桐月真的没有去见夏东雷?但是杨氏做事向来稳重,应该不会弄错的。

郑安宴想着这件事,便觉得一阵火起,想发火。

恰在这时——

“老爷,萧二小姐来看小姐了。”外面有人低声道。

陆桐月浑身软绵绵的,脑子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来了。

郑家和萧家有婚约。

萧氏一族没落,老辈凋零,顶梁一辈多平庸,没有什么佼佼者,年轻一辈尚且年幼,还未崭露头角,但是郑安宴为人并非捧高踩低之辈,对萧氏一族没有丝毫轻视,更是从未想过退婚之事。

别人都说萧家一门武夫,字句间不乏鄙夷和轻视。郑安宴对于女儿和萧鸢来往没什么意见,相反,待到女儿嫁入萧府,与姑子关系好总不会错。

“让萧姑娘进来吧。”

郑安宴想走,让两个小姑娘说说话,但是陆桐月却拉住了他,眼眸湿润润的,带着一丝依赖。

“爹,在这陪我一会儿吧。”

郑安宴心一软,便暂时忘了之前的芥蒂,想着女儿若如表现的乖巧就好了。

转眼,萧鸢的身影如蝴蝶一般飘了进来。

她今天穿着女装,红衣少女,面容英气,眉宇之间带着一丝阴柔,她很美,但是与陆桐月是完全不一样的美。

陆桐月是静,如春水一般,坐在那里,静若处子,如同一幅画,让人可赏上半日,萧鸢是充满灵动的美,美的张扬。

“陆桐月!”

萧鸢开心地叫道,面部表情十分丰富,当看到郑安宴时,她先是诧异,瞪大眼睛,然后连忙捂住唇,收回了步子,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到郑安宴的面前。

陆桐月看着她这模样,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是个野丫头,非要做出淑女的模样,就有些滑稽了。

“郑伯父。”

郑安宴想走,奈何陆桐月的手一直拉着他的衣角。

郑安宴露出一个堪称和蔼的笑:“萧二小姐。”

萧鸢像郑安宴见礼后,就在陆桐月的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

萧鸢性子跳脱,很快就没了拘束,开始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将这几日的见闻趣事都说了一遍。

陆桐月嘴角含笑,附耳认真听着。

“陆桐月,三天前,在飘香楼,你不是说要一把木的匕首吗?我已经做好了。”

萧鸢说着,就把匕首拿了出来,递到了陆桐月的面前。

陆桐月把玩着匕首,不经意又有些委屈:“说三天,还真是三天。二娘,你这匕首可不是轻易得的,为了要你这把匕首,我可受苦了,爹还让我跪了一晚上的祠堂呢。”

“啊?陆桐月,我就说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伯父,陆桐月约了我一起玩,您为何要罚她呢?”萧鸢颇为费解道。

郑安宴像是想到了什么,心咯噔一下,脸色微微变了。

难道自己真冤枉陆桐月了?并非因为死不认错。因为杨氏办事可靠,郑安宴从来没想过去核实事情的真假。

要是陆桐月见的真的是萧鸢而不是三殿下……

郑安宴心里百转千回,陆桐月和萧鸢说了什么也没有听进去,一下站了起来:“陆桐月,你好好招待萧二小姐,为父有些事,就先走了。”

郑安宴像是有什么事,转身离去,这一次,陆桐月没有再拉着他了。

“陆桐月,郑伯父这是……”

陆桐月慢条斯理地给萧鸢倒着茶,然后拿起那精致的匕首把玩起来。

“阿鸢,你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比你自己的那一把,还要精致很多。”

萧鸢张了张嘴,似乎有话想说,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这木制的匕首并非出自她的手。

两天前。

萧鸢将长安城都玩了一个遍,终于收心,便想到自己的许诺。

萧鸢拿出刀和木头准备动手的时候,就被阿兄抓了个正着。

萧凛一脸冷色:“浪费时间。”

萧鸢怕他,人家都说她阿兄身上的冷气是征战沙场、杀了人,才有的。萧鸢却觉得,他是与生俱来,年幼的时候便喜欢板着一张脸,还把自己的玩伴吓哭了。

萧鸢下意识地想把刀和木头放下,片刻后,又硬着头皮,把东西拿了起来。

“我答应了陆桐月的……阿兄,雕完这个我就不雕了……”

萧鸢低着头,因此并未注意到萧凛表情的变化。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俊朗的脸绷出冷硬的线条,像是在纠结什么。

片刻后,他伸出手,将萧鸢手里的东西拿了过来。

萧鸢瞪大眼眸,以为萧凛要没收她的工具,一下激动起来:“阿兄!你不能这样!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碰了。这是我答应陆桐月的,你不是说人要守信用吗?”

萧凛动作熟练地雕刻了起来。

萧鸢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阿……阿兄!”

她雕就是浪费时间了,那阿兄自己雕……

萧鸢顿时觉得阿兄的心思很难猜,只能乖乖地站在一旁。

萧鸢站了很久,抬起头,只看到阿兄俊朗的侧脸,眼眸里透出一丝认真。再看阿兄手上的,才完成一点点。

第二日一早,萧鸢刚出门,就看到阿兄站在门口。

萧凛将匕首递给了她。

那匕首相当精致,比她的不知道精致了多少倍。

“给郑陆桐月。”阿兄道。

萧鸢晕乎乎地接了过来。

萧凛并未立即离去,而是沉默片刻后道:“你雕的。”

“啥?”萧鸢愣了一下。

“说是你雕的。”萧凛话音落,就转身离去了。

萧鸢站在那里,傻愣了许久。

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阿兄的眼睛有些发红,难道是熬夜雕好的?!

阿兄这样,是为了不浪费她的时间?!

还是陆桐月……

萧鸢从记忆里回神,看着把玩着匕首的陆桐月,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

这是自己未来嫂子啊。

阿兄……是在讨好未来嫂子?

那为何又不让陆桐月知道?

阿兄的心思太难猜了。

萧鸢的思绪回归,看着面前爱不释手的陆桐月。

“陆桐月,你喜欢就好了。”

惊涛骇浪,都化成平静的一句话。

郑安宴回到了书房里,立即叫来了侍从:“去查查三天前,陆桐月到底去了哪里。”

侍从离去后,郑安宴有些心神不宁。

要是真的弄错了……

要是陆桐月根本没去见三殿下……

书房的门紧紧关着,杨氏来了几次,都不得见人。

“老爷,还在为陆桐月的事耿耿于怀?”杨氏忍不住问道。

小厮道:“老爷去了小姐那里,回来的时候就有些不对劲了,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里。”

杨氏垂着眸,她的心思深沉,很快就联想到很多事。

老爷去看郑陆桐月,就说明气消了一些。

回来后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那只能说明老爷和陆桐月又闹了起来。

杨氏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

就该闹,多闹闹就好了。

一点一点,这父女情分就断了。

老爷的心已经寒了,郑陆桐月用一招苦肉计,或许能挽回一些父女感情。但是,陷在爱情里的少女,只想着和情郎双宿双栖,又怎么会想到这么多呢?

杨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贴身侍女便过来将门关上了。

“夫人的心情不错?”红悠看着杨氏的脸色,问道。

杨氏轻笑了一声:“郑陆桐月,有时真是蠢的,让我不忍心去对付她呢。但是,她占了休宁的位置,我又不能不放任不管。休宁,快回来了吧?”

“休宁小姐陪着老夫人去兴善寺祈福,如今是第十日了,路上来回四天,再加上在兴善寺宿一个月,还有二十四日,休宁小姐就回来了。”红悠道。

“二十四日……那还挺久的。”

杨氏闭目养神,红悠的按压手艺很好,杨氏全身舒爽,整个人都神采奕奕。

“夫人,老爷来了。”外面有人道。

杨氏猛地睁开眼睛:“红悠,替我补点妆。”

杨氏穿着青色的衣裙,外面披着一层白纱,妆容精致,透着一丝妩媚。

杨氏走到门口,将门推开,恰好看到老爷站在门口。

郑安宴的眼眸里像是积聚着冷意,他很少发怒,这模样很少见。

杨氏有些不安。

“老爷……”

郑安宴走了进来,只往那里一坐,木着脸不说话。

“老爷,是陆桐月说了什么话让您伤心了吗?陆桐月年纪小,有些话确实没分寸,您别放在心上……”

啪!

郑安宴的怒意像是濒临顶点,忍无可忍,一巴掌就甩在了杨氏的脸上。

杨氏脸一白:“老爷!”

“三天前,陆桐月去做了什么?”

郑安宴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凌厉。

杨氏觉得不对劲,但是只能揣测着他的意思,硬着头皮说下去。

“陆桐月情之所至,去见了三殿下。老爷,陆桐月年幼,妾觉得还是不可逼得太紧。纵然陆桐月欺骗了老爷,但是也是怕老爷伤心。”

杨氏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郑安宴的脸,发现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她的脑子迅速转动着:“纵然如此,陆桐月也不该瞒着老爷。为人父者,最恨子女欺骗。但是,这一次,您也罚了陆桐月,陆桐月该是知错了,若还是冥顽不灵……那您也是白生养她了。”

郑安宴冷笑一声:“三日前,陆桐月约了萧家二小姐萧鸢于飘香楼见面,两人在里面聊了一个时辰,两人分开后,陆桐月变在河边赏花。三日前,陛下考教诸位皇子的功课,三殿下一天都在宫中,根本不可能出府。”

郑安宴话音落,杨氏的脸色就变了,震惊到无法掩饰。

郑陆桐月居然没有去见三殿下?

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郑陆桐月根本没有去见三殿下,那她的所作所为就变成——挑拨离间!

杨氏本来还喜滋滋地觉得猎物落入了她的陷阱,如今想来这根本是猎人设下了陷阱,而她竟然毫无警觉地踩了下去,变成了别人的猎物!

杨氏心里的喜悦顿时变成了绝望。

“陆桐月说你针对她,我还不相信她,选择相信你。如今看来,是我错了。就是我太相信你了,居然打了她一巴掌,还不分青红皂白地将陆桐月关进了祠堂!”

郑安宴一想到那一日陆桐月的倔强和委屈,就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

“我一直以为你识大体,将郑府的后院交给了你,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杨银环,你太让我失望了!”

郑安宴很少发怒,只有前几日对着郑陆桐月的时候才这般怒不可遏。那时她觉得暗自开心,而如今,只觉得绝望、浑身发软。

她苦心经营了多年的形象,老爷对她的信任,就这样大打折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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