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雪话音落下,幽兰顿时紧张了神色。她连忙环顾了周遭,确定四下并无外人,才松了口气道:“唉呀,公主,这话您都了不下百回了,若是让皇上听到可就麻烦了,须知祸从口出啊!”
欧阳雪闻言轻哼一声,别过脸去:“你若不,寒音晚筝自不会拆本公主的底,父皇从何处知道去?再要不是你拦着,本公主早就面见父皇当面陈情了,现在定安侯府如何还未可知呢!”
幽兰无奈地看向欧阳雪:“公主,侯府之事奴婢也听贵妃娘娘提起过,证据确凿。铁矿确是与宁侯爷带的军队一河之隔,那些个兵器也是禁军亲自搜出来的,这都眼见为实,还能有假不成?
贵妃娘娘不让您卷进去,自有她的道理,若是您一句话惹怒了皇上,再给侯爷他们安了个蛊惑公主的罪名,那可就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啐啐啐!”欧阳雪回头瞪了幽兰一眼,“本公主六嫂她一家就是被冤枉的,你胡个啥!再了,谁告诉你眼见就一定为实了!只能想害侯爷的人段数太高,唬住了大多数人罢了!”
话音落下,幽兰也后知后觉自己的话已是逾矩了,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羞愧地往后退去。
欧阳雪淡淡地瞅了幽兰一眼,撇着嘴又随意摆弄了下素冠荷鼎,便一甩广袖愤愤地回了屋。
而在定安侯府落难的近乎半月里,南风朝堂上几乎不闻异声,在夏忠和夏恕的有意经营下,颇有矛头一致指向定安侯之意。
纵是初时有人想为定安侯府上奏伸冤,见情势不对也都迅速匿了影,似是在等待一个时机,又似是已然放弃
这日,阴霾密布的越王府终于迎来了些许光亮,沉静了许久的王府后院也终是热闹了起来。
一早,欧阳雪就收到了欧阳越的信件,是下午会到王府,算着时辰应当正好赶上晚膳。把信从头到尾看了两次,欧阳雪难掩面上之喜色,赶急赶忙命王府众人好生操持了起来。
而欧阳雪自己,在用完了午膳后就坐在了离王府大门不远的一处亭子里,倾耳拭目地等待着欧阳越和宁珏的归来。
坐等许久,大门处终于有了响动,欧阳雪立即笑着迎了上去:“六哥六嫂你们回来啦!”
欧阳越瞧见妹妹的动作,不自觉宠溺一笑,语气温和:“嗯。这些日子,雪儿辛苦了。”
宁珏站在欧阳越的旁边,闻言也是微笑着同欧阳雪打了个招呼。
欧阳雪顿时红了脸,忙道:“六哥何时跟我还客气上了,给六哥和六嫂帮忙,我义不容辞!饭厅里已经备好晚膳了,六哥六嫂可以先回屋换身行头便可用膳了!”
待一切收拾妥当,三人来到饭厅时,向来秉持着欧阳越“用膳不重口腹之欲”的原则来准备饭食的厨房,已然备好了难得一见的丰盛菜式竟有几分似当初宁珏未嫁入王府之时,同父兄三人一道初次拜访王府用膳时的光景。
暂时抛却了皇城内今非昔比的悲凉之感,三人从容地用完了晚膳。
桌上剩余的餐点已被撤走,幽兰泡了壶茶送到了饭厅内,而后匆匆地退了出去。
饭厅内,仅剩欧阳越、宁珏和欧阳雪三人。
看到了幽兰的身影,欧阳越眼中有些许奇怪:“怎么她不跟在母妃身边,跑到王府来了?”
欧阳雪闻言瞬间变了脸色,很是愤慨:“我本想进宫同母妃一道去劝父皇莫要冤枉了六嫂娘家,结果母妃立即把我赶出了宫,还派幽兰盯着我是怕我做傻事儿!”
铁矿的发现,定安侯府的突然衰落,还有朝廷局势的骤变,欧阳雪先前已经写信告知了欧阳越。与其同行的宁珏自也已知晓,所以他们二人才会快马加鞭,缩短了日程,比预定提前了好几日回到王府。
如今提及定安侯之事,宁珏面上有些难看,原本刻意压着担忧之情,在此刻也是不自觉间被牵动了出来。
宁珏定睛看向了欧阳越,认真又带有几分急切地道:“我父亲和哥哥他们对铁矿绝对一无所知,对南风更是极尽忠诚。父亲在城郊的军队你也是去过的,那条河咱们也是去看过的。如果他早知有铁矿,又怎会似那般,任人来去?”
“我知道。”欧阳越握住了宁珏的手,温声道:“回来路上我不是都已了吗,岳父的事,尽管交给我,我定会竭尽所能,还岳父和大哥一个清白。”
宁珏点点头,眼神中染上了些许与以往不同的意味,一向淡然自若的脸上沾染着与她格格不入的忧虑之色:“你可有办法让我去见见皇上还有我的父亲和哥哥?我想当面与他们论个清楚。”
欧阳越闻言顿了顿,语气极尽安抚:“父皇那边先交给我,至于岳父和大哥那边,明日我便想办法让你和他们见上一面,正好我也得去找他们问问事情缘由。”
夜幕已至,舟车劳顿以及侯府变故无不让众人身心俱疲,三人又简略地了几句话,便各自回了院子里。
原本欧阳越已然回到了王府,欧阳雪按理应当回宫了,但有花贵妃旨意在前,她就依是继续住在了王府。
第二日一早,还未到过去出门上早朝的时候,欧阳越就和平时这个点仍在酣眠着的宁珏一道坐上马车出了门。
马车往皇宫上朝的方向而去,却忽然停在了一个路口的转角处。
趁着清晨路上人烟稀少,欧阳越和宁珏一路径直到了侯府周围。看得出来侯府被包围得森严,不过现下还未到换班的时候,守了一夜的禁军正是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
命花魂留在侯府外探察情况,欧阳越牵着宁珏来到守卫最为稀薄的一处围墙,抱着宁珏一跃而入。
察觉到怀中王妃身体一震绷紧,欧阳越低头看了眼,顿时知晓了她心中所想,轻笑道:“如此,快些。若是能寻得证据,一会儿早朝我就能与父皇和一众朝臣们清楚了,倒是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