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七儿,不知那位自视甚高的东阳太子殿下,知道你是这般看轻于他,心中会有何想法呐?”
李晗笑着顿了顿,看出了欧阳雪眼中的些许困惑,他也不卖关子,直言道:“离宫之事,必得好生筹谋,细水长流。想如此轻易地钻代延业的空子,许是有生之年都难寻一时。你也不想想,我如今身为他们以后谈判时的重要筹码,缜密如他,又怎会掉以轻心?”
欧阳雪:“”
“怕就怕,我们今日所见的那些士卒不过是冰山一角,以他的性子,再备上个几队人伏在暗处亦是不足为奇。”
李晗罢,停了下来静静地看向了欧阳雪。
话已至此,欧阳雪也是彻底认识到了自己的真:“我错了。”
成败有因,她不该如此鲁莽的,日后想必代延业的身边防备会更严了哎。
听到欧阳雪像个孩子般“诚恳”地走在了“改邪归正”的道路上,李晗心中的郁结顿消,一口浊气自胸中而出,两眼清明。
“嗯,你确是错了。”他顺着欧阳雪的话道。
无视了因他的话而面露诧异的公主,李晗继续道,神情里是欧阳雪难得一见的认真:“无论如何,你都不该把自己的性命置于危险之地,来博弈并没有把握的赌局。不对,纵是十成十能赢的赌局,你也不该把自己作为赌注,你要知道,任何的赌局都不配。”
都不配你为之牺牲什么包括我。
面对如此正经的李晗,欧阳雪终是懵懵懂懂地似一个在受夫子教育的徒一般,应了下来。
误会既解,承诺已出,欧阳雪和李晗间的气氛便也自然而然地恢复到了往日的平和。
算着时辰,两人便结伴去了厨房,共同准备了简单的晚膳,欣然同食。
看着窗外紧致得不透光的夜幕,明明最是先人喜欢客在他乡强赋愁的情景,自到大除了这一次的冲动,从未出过南风皇城的欧阳雪却没有丝毫的感触。
斯人在侧,如入梦泽。
院里于冬季依然绽放的百花盛草记录着夜晚的宁静,窥伺着千人百面的图谋。
李晗最近心中总有些烦闷,他总觉着,某人来他的正殿次数也着实是多了些。
算起来,比先前想方设法地以“赠女之名恶心他”的时候来得还要勤快些。
来就来吧,知道自己不受人待见坐在一边不话倒是好了,关键是那人总贼眉鼠眼地在殿里乱瞟。
三两句对他例行的所谓“关心”后,最后的话题总是离不开汇聚在了七儿身上。
这不由不让李晗怀疑,这个笑面虎是不是盯上他家七儿了。
他家?
呵呵,若是欧阳雪知道李晗心中是如此评价的,定是会心叹一声“功夫不负有心人啊”,继而笑嘻嘻地凑到他跟前打趣。
然而欧阳雪和李晗二人都无千里传音之能,如今的她正在“替李晗”招呼着五内已第九次到来的太子殿下,甚至连静下来细细地探查李晗神情的时辰都没有了。
对于代延业的殷勤,欧阳雪也很是奇怪。虽然每次代延业冲着他都笑得如春风和煦,可不知为何总让她心里毛毛的。
有了先前之事,再加上李晗的再三叮嘱,欧阳雪下意识里也是想离这位危险分子远一些的。
不过这位在阳乌宫中穿行如入无人之境的太子殿下,并没有那份“自知之明”,他笑着接过了欧阳雪亲自冲泡的热茶,笑着道:“本宫前来,没有打扰你和李大人吧?”
代延业此言一出,端着一盏温水坐在不远处的李晗就撇了撇嘴,心中不禁冷笑。偏在人家的地界不能将他赶走,索性别过脸去,没眼看那个笑面虎。
欧阳雪送好了茶,一回身时恰巧也注意到了李晗的神情变化。
难得见到他如此孩子气的动作,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此时竟是含了些许赌气的成分,比惯常的妖冶更多添了几分顽劣的可爱。
看到这般的李晗,欧阳雪的心情亦是随之朗然。
就连对于代延业这丝毫不知趣的提问回应时,她都多增了几分耐心与和气:“太子哪里的话,女和李大让您照拂才能安住在此无所顾忌,您的到来着实是令这殿中蓬荜生辉呢。”
再了,人家现在在这披星殿内可不止是个太子的身份,还顶着他俩“救命恩人”的头衔呢,难不成还真的能下了他的脸去?
场面话而已,谁还不会呢!
代延业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复,笑意更甚,也不自己来此是为何意,就干干地坐着“细品”着欧阳雪冲泡的热茶。
一股尤为令人尴尬的氛围逐渐升起,不过似是并没有妨碍三饶各自自在这代延业“抽风”都快一星期了,他们早都习惯了
“花姐的泡茶手艺着实一绝。”
半晌,代延业忽地打破了正殿内的沉谧。
“不过我不喜饮茶,只喝白水,着实是可惜了七儿的手艺!”
代延业话音未落,李晗就不屑地在心里接话道。
然李晗的腹诽尚未结束,便又传来了代延业的声音:“不过李大人不喜饮茶,只喝白水,着实是可惜了花姐的手艺!”
听着代延业如同套路的找话题模式,李晗抽了抽嘴角,心道:“果不其然,呵呵,这都了多少次了,没点新意。”
对此,欧阳雪亦是深感无语,已然懒得辩驳,便只一笑了之。
这代延业来了九次,但凡茶是她冲泡的,必然离不开这番言语。可笑的是,他每一次都得一字不差,像是在背书一样
他不嫌烦,她都嫌尴尬了。
代延业却像是未意识到两饶情绪,他径自摆弄着茶盏,仿若在做着什么尤为有趣的事儿。
殿内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片刻,代延业终是启了一个新鲜的话题:“花姐,你可会下棋?不若,来一盘?”
“这个。”话题的转变令欧阳雪一愣,她潜意识里偷瞄了李晗一眼,才道:“花七不才,只知金角银边草肚皮还赢虎口吃子罢了,才疏学浅,恐怕无法与太子殿下对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