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紫轻醒来时感觉身子有些僵硬,习惯性的想伸一下懒腰却被腰部和腿部的酸胀劝退。
“哎呀!”
“怎么了?”傅知则闻声赶来见她捂着自己的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有些好笑。
“你还笑!”刘紫轻瞪了罪魁祸首一眼,伸手道:“扶我一下,我浑身没力气,起不来。”
“好。”
傅知则拉住她的手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看见了她脖颈处那些红色的痕迹,眼中的笑意加深却没出声提醒,只是帮她揉着酸痛的腰。
“还有这里,这里也酸。”
“这里吗?”
“嗯嗯。”
傅知则见刘紫轻闭上眼睛又要睡过去,轻声道:“醒醒神儿,一会先吃些东西,后面还要见朝廷命妇。等结束了再休息,嗯?”
刘紫轻睁开双眼,把玩着傅知则挂在腰侧的和田玉佩,不情愿道:“不想去……”
傅知则拉过她的手捏了捏,柔声哄道:“乖,我就在后殿守着,有什么事直接让人来叫我。”又说:“而且我让子珹先一步将弟妹带来陪你,她自小在南疆王后膝下长大对这些事颇有经验,又先前见过一些命妇,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她。”
“那好吧。”
傅知则低头吻了她一下发顶,说:“让人伺候你梳洗,等下用朝食时多吃些。”
“嗯嗯。”
梳洗的时候,刘紫轻透过镜子看见自己脖子上的痕迹,一下子红了脸,身旁的豆乐和心若也羞得低下了头。
坐在一旁的傅知则见了轻笑出声。
“别笑了……你这……也不知道注意点……”刘紫轻小声嘟囔道,又对豆乐和心若说:“去拿件衣领高的衣服来。”
去屏风后换衣服时解气的踩了他一脚,又一溜烟儿的跑走,在屏风内吩咐道:“谁都不许给他擦鞋!”
傅知则不但没生气,反而笑意加深,在宫人惊讶的目光下弯腰用手帕将鞋面上的灰尘擦掉。
王亥更是惊诧道:“陛下,这……”
“无妨。”傅知则无所谓的摆摆手,将脏了的帕子交给王亥后,安静的等小姑娘换衣服。
两人刚用完朝食没多久,便有人传温王夫妇到了。
傅知则同傅知明刚往后殿走去,刘紫轻便拉着霍依提坐在榻上问:“阿依,你快跟我说说。那些个命妇为人怎么样?好相与吗?”
霍依提笑眯眯道:“皇嫂不必担心,这些夫人们惯是会看眼色的,她们一看王亥公公没走,便知皇兄也在这千春宫内,断不会为难皇嫂。”
“那就好。”刘紫轻这才松了口气,“你不知道,这些夫人们平日里严谨的很,规矩颇多,我就怕到时失了礼给子安丢人。”
虽说母亲和外祖母家荣国公府也会来,但心里的紧张感却是一点都没减。
“那些夫人们的礼仪规矩确实严谨,原以为我们南疆的礼教规矩已经很周全了,后来跟着教习嬷嬷学了些日子后,才知是我学识浅陋了。”
“那你刚嫁过来的时候一定很不习惯吧?”刘紫轻有些同情的看向她。
“刚开始确实有点,不过王爷待我很好,所以后来也就没什么了。”霍依提一说到傅知明,眼神微微发亮,双颊也有些微红。
刘紫轻看见了不免在心中感慨:啧啧啧,恋爱的酸臭味儿。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听见心若来报,说各夫人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刘紫轻忙起身坐在雕有九尾凤凰的紫檀木凤椅上,调整了一下状态后便道:“让她们进来吧。”
“是。”
“妾身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免礼,赐座。”
“谢娘娘。”
众夫人们坐下后,不约而同的注意到刘紫轻身上的衣服领子有些高。虽说现在是二月,天气寒冷,但屋内有暖炉,暖和的很。也不至于穿领子这么高的衣服,原因是什么大家都明白,再加上守在门外的王亥,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可偏偏就是有没眼色的人。
“娘娘与圣上新婚大喜,感情甚佳。而且,如今这后宫中只有娘娘一人,也不用费心照顾后妃,娘娘真是好福气。”
刘紫轻看向说话的夫人,感觉她话中有话,却依然面带微笑问道:“夫人是……”
那位夫人微微颔首笑答道:“妾身是御史中丞孙大人的夫人赵氏。”
“原来是御史中丞孙赵氏夫人,本宫能嫁给圣上确实是本宫的福气。后宫没有妃嫔,省了后宫的一大笔开销,确实不错。”
“娘娘说的是。”赵氏笑应,又说:“只不过,娘娘毕竟是一宫之主,不仅要侍候圣上,还要掌管宫内十二司事宜,难免劳神劳力。娘娘难道就没想过要找一个帮手?”
“掌管宫内十二司确实是件劳神劳力的差事,但皇兄既然将后位金印和宝玺交给皇嫂,就说明相信皇嫂一定可以将十二司管理得井井有条。孙赵氏夫人的这番话是在质疑皇兄的决定吗?”霍依提语气不善道。
孙赵氏听了这番话吓得跪在地上,语气颤抖道:“皇后娘娘恕罪!妾身并无此意啊!”
刘紫轻看着不断求饶的孙赵氏正想说话时,却被刘夫人先一步抢先。
“你确实有罪。娘娘与圣上这才刚大婚,你就打起了后宫的主意,你这是何居心?!”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妾身只是体谅娘娘一人管理十二司难免劳累,就想着能有人在一旁帮衬一二……”
“好了。”刘紫轻打断孙赵氏的话说道:“本宫这才刚登上后位,连禁务司总管还没见着,现在说这个未免太早。至于要不要帮手……”
刘紫轻有些不耐道:“一切听圣上旨意。本宫虽为后宫之主,但这后宫毕竟是圣上的后宫。本宫一人说了不算,明白了吗?”
“妾身明白。”
“好了,不说这个了。”刘紫轻重新扬起笑容道:“各位夫人还有什么话要跟本宫说吗?”
底下的各个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没有一个人说话。
刘紫轻见了便说:“既然如此,那便跪安吧。”
“妾身告退。”
刘夫人自出了千春宫后眉头就一直皱着,眼神包含着几分焦急和担忧。
荣国公夫人见了关心道:“小姑不必担忧,左右娘娘正得圣宠,一时之间宫内是不会选秀的。”
刘夫人叹了口气:“嫂嫂说的这些我都懂,也跟娘娘说过。可今日看来,娘娘怕是没听进去。若是以后圣上选秀,娘娘还是像今日这般,只怕会失了圣心……”
荣国公夫人听了也暗自感叹:终归不是亲生姑娘。
“那个孙赵氏怎么回事?!我这才刚成亲一天!宫殿还没住暖和!人还没稀罕够呢!她就想往后宫里面塞人!她当老娘这个皇后是打开后宫的第一块敲门砖吗?啊?!”
大殿内的宫人早在刘紫轻冷静时被遣散了出去,现在只剩她和霍依提两人,自然就将心里话吼了出来。
“心若姐姐,什么是打开后宫的第一块敲门砖啊?”趴在门外的豆乐小声问道。
心若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王公公,您知道吗?”豆乐又扭头看向同样趴在门外偷听的王亥。
“这……我也不知道。娘娘以前也时常说一些让人……费解的话吗?”王亥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来。
“嗯……也还好啦。”豆乐想了想说道。
但王亥却有点不信。
霍依提见刘紫轻被气着了,可说出的话又让人有些哭笑不得。但一直让她这么吼下去也不是办法,就劝解道:“那孙赵氏不过没有眼色,蠢笨了些,皇嫂何必与她置气。而且,皇嫂的母亲刘夫人也替您说了几句,想必她也不敢再在您面前胡说了。”
“怎么了这是,火气这么大?”
方才在门外就看见王亥三人趴在门口偷听,还在小声嘀咕着什么。进门一看小姑娘发这么大火气,傅知则顿时没有了说笑的心情。
霍依提一见来人忙行礼道:“见过皇兄。”
“坐吧。”傅知则上前与刘紫轻同坐在凤椅上,又示意温王夫妇两人坐下。
“是孙赵氏,她要给你娶小老婆。”刘紫轻抱怨道。
傅知则微微挑眉:“小老婆?”
“就是妾。”刘紫轻解释道:“明明我们已经成亲了,夫妻二人感情和睦,凭什么非要再来一个跟我抢?她们自己就不能去找吗?”
傅知则点点头,饶有兴趣的问:“那若是我想纳妾了呢?”
“你敢!”刘紫轻想也没想就在他胳膊打了一下,让傅知则和霍依提都吓了一跳。
“这……”霍依提正想替刘紫轻求情时,却听到傅知则的笑声,一时之间有些怔愣。
“玩笑话罢了。”傅知则笑着拉过小姑娘的手捏了捏,饱含深情道:“你来之不易,我这一生足够了。”
“这还差不多。”刘紫轻微微仰起头,骄傲的说道。心里早已像蜜一样甜。
霍依提见了,内心突然有些羡慕。原以为夫妻之间都如父王与母后,她与王爷之间一般相近如宾就已经很好了,却没想到原来夫妻之间的相处也可以胜蜜糖甜。
昼食后,温王夫妇打道回府,刘紫轻如愿以偿的开始补觉。
傅知则在小姑娘睡熟后一个人来到了丞瀚殿,对王亥道:“去吧御史中丞叫来。”
“是。”
一个时辰后,御史中丞孙大人一脸苦涩的出了丞瀚殿,脚步匆匆的往宫门外赶去,内心里不断的埋怨起自己夫人。
请安就请安,好端端的在皇后面前提什么选秀!连累自己被圣上训斥,还接了个苦差事。
御史中丞夫人在请安时得罪了皇后娘娘,连累御史中丞遭到圣上惩罚的消息在京城内传遍了大街小巷。
人人都嘲笑孙赵氏的蠢笨,人人都在称赞帝后的恩爱。
也许是这件事的影响,接下来的这几天内原本想要上奏后宫选秀的大臣们,纷纷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这日,傅知则处理完政务回到千春宫时发现小姑娘正坐在桌子前写着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一旁的豆乐、心若和张嬷嬷也各拿着一本书翻看着,时不时还会交流几句。
张嬷嬷最先看见傅知则,要行礼时被拦了下来。在他的示意下带着豆乐和心若安静的走出了大殿。
“在干什么?”傅知则走到刘紫轻身边低头看着她写的东西问。
刘紫轻抬头一看是傅知则,眼前一亮:“你回来啦。”
殿内的油灯已经全被点亮,晕黄的灯光充斥着整座大殿。小姑娘的声音就如同这晕暖的灯光一般一下子照亮了傅知则内心的深处,让他重新感受到了那一处的跳动。
自母妃逝去,傅知则的心再也没有这么温暖过。没有仇恨,也没有算计,有的只是小姑娘带来的光。也是在这一刻,傅知则感觉自己是有家的人了。
“嗯,回来了。”
“那我们用膳吧。”刘紫轻起身拉过傅知则的手向已摆好膳食的餐桌走去,边走边说:“我听王亥说你最近政务繁忙都没好好吃饭。而且这天气还没回暖呢,你就把皮子脱了只穿夹袄,也不怕着凉。我给你煮了碗鸡丝馎饦,赶紧趁热吃了。”
“好。”傅知则接过刘紫轻递来的汤碗埋头吃了起来。
“怎么样?好吃吗?”
“很好吃。”
“那就好。”刘紫轻见他喜欢开心的笑了笑,也低头开始吃了起来。
“听说你今日会见了宫内十二司的总管和司官,怎么样?应付的来吗?”傅知则关心道。
“还可以,就是事情多了些,不过不难解决。”刘紫轻说,“对了,能不能再给我两个人呀?宫内十二司的事太多了,张嬷嬷年纪大了,豆乐和心若又不熟悉,我需要两个帮手。”
“好,我明日让人送来。”傅知则道:“以后若还是有什么缺的尽管跟王亥说,他自会安排妥当。”
“嗯嗯。”
“以后有些事大可交给底下人去做,你也要注意身体,不可过于劳累。”傅知则吃饱后擦了擦嘴,上前一把将刘紫轻横抱起来,引来她一阵惊呼。
“干嘛?我还没吃完呢。”
“皇后管理后宫辛苦,朕自然要好好犒劳一番。”
刘紫轻听了脸颊微微发红,反驳道:“是在犒劳你自己吧?”
傅知则挑眉,在她嘴上亲了一口。
“也可以这么说。”说着便抬步向内室走去。
“我还没洗澡呢。”
“做完再洗。”